又端起酒来,“咣!”又撞了一杯。这就三杯酒下去。罗成更懵了。
程咬金说:“对呀,我不向你,谁向你呀,嗯?为什么?咱们是至亲呢!哎……兄弟,你……跟他们不一样,知道吗?不一样!今天是我老娘,你……舅母的寿诞。咱们是自家人,是亲戚!他们……他们……说白了都是客!对不对?对……客人呢……哎……要礼貌,要尊重!咱自己吃点亏……没问题!有些事儿……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年轻、年轻爱上脸儿,我知道!别往心里去……”
“表哥,你放心……我现在……我……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我表哥呀……身体不好……呃……就冲我表哥那里,我也不往心里去……”
“对喽!对喽、对喽、对喽……咱自己人干嘛呢?是不是?呃……所以呢……表弟,呃……我问你,你、你、你打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走?”
“嗯?”罗成说:“我刚到历城县,刚待了两天,我准备在历城县多待两天……多待两天……我再回幽州……”
“行!没问题!待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但是有一点……哎……呃……”程咬金说到这里,抬起头往四周瞧了瞧,一看,大家推杯换盏,谁也没注意他俩。程咬金神神叨叨地说:“哎……兄弟。呃……这句话呀,哥哥我是告诉你啊……呃……你听着,记心里头就行了。呃……这个对别人不用讲。明白吗?不用讲啊……”
罗成一看程咬金神头鬼脸的,这啥意思呀?“啊,表哥呃……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呃……兄弟,你在历城县没问题,我绝对保你没问题!别说历城县了,在山东……嗯……哥哥我都保……你没问题。这地方是……表哥我和你那大表哥……我们俩表哥的地盘。但是呢……你要是离开了山东这一带,尤其往往北边走……你可要万分小心。我看你那马不错,嗯……我建议啊……我建议……你手底下那兄弟没大事儿。你呀……你、你要走之前呢……比如说你要初一走,你干脆呀……三十儿晚上就偷偷地溜啊……一上路打马如飞,你那马好,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两头加加劲儿,两千来里地儿……一眨么眼儿的工夫,谁也追不上。你咬着牙,别吃饭,一路上就奔幽州跑,知道吗?啊……跑得快了……跑得快了,有命啊。跑不快了,危险!知道吗?呃……这别、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啊。呃……总之……你记住就行。呃……我、我到其他地方敬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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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别别别……”罗成一听:“表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呀,啊?怎么说一半话?我听不明白呀。”
“哎呀,你这孩子,你怎么听不明白……我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这话不能说明白,知道吗?这不能说明白……”
“那不行啊!你说……说……半拉,我……我听着别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你说你这孩子,我……”程咬金又望了望,“我这么告诉你吧,兄弟,你呀……得罪人了,要倒霉啊!明白吗?要倒霉啊……我只能说到这里,我只能说到这里,呃……你、你喝你的酒,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你、你没大事儿,指定死不了,没大事儿……就看你表哥那面儿上也没事儿,你、你就是走的时候,小心点,赶紧走啊……你这别的事儿就就就坐着就行啊别……”这程咬金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站起身来,端着酒碗。“哎,来来来来……”又奔旁边人喝去了。
罗成在那里喝不下去了,心说话:“我这程大哥说的什么话呀?怎么什么人要对我不利呀,还非得让我深更半夜跑。我罗成是逃跑之人吗?这什么意思呢?嗯……”这罗成就开始在这儿琢磨了。脑袋都是昏的,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有头绪。
这面程咬金晃晃荡荡、晃晃荡荡敬了一圈儿酒,有的真喝,有的假喝,转来转去就转到罗成对面了。前文说了,罗成对面坐得正是绿林总瓢把子赤发灵官单通单雄信。
刚才单雄信被一伙人围着,你敬一碗,我敬三碗,那喝得太多了。这个时候,单雄信滚坐在桌前,直打晃,一边打晃,一边打酒嗝。“呃!嗯……”就成这个样子了。
程咬金这个时候踉踉跄跄就来到了单雄信近前,用手“啪”一拍单雄信肩膀头,“嘿嘿!”他一乐。
“嗯?”单雄信抬头一看是程咬金,“哎呦!”单雄信想站起来。
“哎,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别、别、别客气,别客气,我坐下,哎……坐下喽……”程咬金坐下来了。“嘿嘿!哎呀……二员外爷!呃……咱哥俩再来一个!”
“哎呦,刚才可喝了不少……”
“喝不少加深个嘛,对不对?一个加深呢,另外一个,这一碗也是我这当哥哥的……”敢情,程咬金跟单雄信背地里论了一下岁数,程咬金比单雄信稍微大一点儿,大两个多月。所以,单雄信也得喊程咬金一声哥。程咬金自称大哥。“我这当哥哥的给兄弟你的……赔礼酒!”
单雄信一听:“程大哥,您这话……呃……从何说起呀?”
“嗨!哎呀……二弟呀……这不是吗?你来这历城来贺寿,结果呢……呃……我在半道上把你给劫了,呃……还伤了一个弟兄。我觉得于心不忍。呃……刚才我已经跟那弟兄赔礼了啊……这个反正是呢……我老觉得呀,对不起你。呃……这、这、这杯酒就算哥哥我给你赔礼了!好不好?呃……原谅不原谅的,都在酒中了!我先干为敬!”“咕咚!”他一仰脖,这一口酒下去了。
“哎呦!”单雄信一听,也赶紧端起酒来,“咕咚,咕咚……”他也给喝了。“哎呀,程大哥……这事儿啊……咱不提了啊!刚才你已经说过一遍了,这事儿啊,没往单某心里去……这都是误会!弟兄之间的误会!咱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你何必老记在心里头呢?”
“嗯!好!好啊!嘿嘿!哎呀……兄弟!就冲这个,要么你当……呃……这绿林总瓢把子,我当不了,别人也当不了啊?心胸好!心胸太宽广了!我告诉你,我那太平郎哥哥没少了在我面前呢……说你呀!哎呀……单通长……雄信短……二弟长、二兄弟短……哎呦,说得都是你的好事啊。你、你过去怎么救他呀,对他怎么好啊……呵!你看,我跟太平郎我们俩从小长大,我没听他夸过别人。夸起你,好家伙!夸得我眼睛都放光啊!看起来,你是他最知己的朋友啊!”
“哎呦,不敢不敢……那也是叔宝哥哥对小弟抬爱呀……”
“哎,从我太平郎哥哥这边说……咱俩……咱俩关系最近!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啊,呃……程大哥,呃……此话怎讲?”
“哎,这话……你喝多了呗?怎么不明白呀?叔宝哥哥从小没有兄弟吧?”
“啊,对呀。”
“现在有了俩兄弟俩。表弟?那二、二三十年不见的人了……哪有感情啊?是不是?咱哥俩说,咱、咱不能当人表弟面儿说,这也就是亲情啊……说俗话怎么说的?啊……呃……三年不走亲,是亲也不亲,对吧?这亲戚就得走动,不走动啊……哎……什么表哥、堂哥的……这都、都那回事儿!最亲的是谁呀?最亲的就是……嗯……朋友!这样结义交的兄弟,这是生死兄弟……我从小,我们老程家跟老秦家什么关系?你知道啊!这就不说了,对不对?我、我太平郎哥哥他妈……是我妈,我妈是他妈。所以,我们俩不是兄弟……胜……是兄弟!也就是说,在我叔宝哥哥小的时候,就有我这么一个兄弟。长大了……长大了……进官府……呃……也交了不少朋友,但那都不亲呢。直到到了潞州上党县,哎……你的八里二贤庄,碰到你了,你们俩相交,你们俩冲北磕头、八拜结交成生死的把兄弟了。你就是我太平郎哥哥成年之后的兄弟!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