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苑东呆坐着,不知道脑海里在想些什么,良久过后,才又喃喃开口。
“望鱼,咱们父女好不容易重逢,就先不要纠缠这么多大道理了……你和小弟也多年未见了吧,你不知道,他都成家了,你弟媳也有了身孕,阿爷只是想,也许咱们一家人还可以重新开始……”
提到家人,孟得鹿的心也跟着软了,却又无可奈何。
“阿爷身为朝廷命官,却纵容女儿落水为娼,此事若传扬出去,必然会给钟家带来灾祸,我本来也以为离开长安之后,和钟家人便再没有相见之日了,没想到如今义母离去,我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长安,也是天意弄人,但我们一家人已经背道而驰得太远了,谁也无法轻易回头,不如过好彼此的人生为上吧……”
钟苑东道:“可凡事都要深谋远虑,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啊!”
孟得鹿若有所思,“深谋远虑……如果当年汪氏没有暗中作祟,逼女儿离家出走,阿爷觉得女儿现在的人生又该是一副什么样子?”
钟苑东道:“阿爷自然是早为你选择了如意郎君,门当户对!”
孟得鹿道:“‘门当户对’……阿爷的意思是也像那些官家小姐一样,成为阿爷官场联姻,党同伐异的工具吧?那和汪氏把我卖婚出门又有何区别?不过是阿爷将我卖的价格贵些罢了,我早看透了,留在家中,我的一生注定只能是池中的锦鲤,任人摆布,与其被他人主宰命运,倒不如投身江湖,勇闯激流!”
钟苑东被噎得面红耳赤,不由提高了声音,“可世间哪个女子能一辈子不嫁人?你如今这个样子,他日怎么嫁人!”
孟得鹿双眉紧蹙,“世人总是将女子的归宿定义为男子,认为女子一生中所有的问题都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嫁给一个可以替她解决问题的男子,但我不想要那样的人生,我想要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去看自己想看的天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退一万步说,如果有一天我真想嫁人,也绝不会选择因为我曾经寄身平康坊而退缩的男子,阿爷要是觉得和女儿话不投机,女儿便当告辞!”
见孟得鹿当真起身要走,钟苑东知道一时难以说服女儿,只得暂且示弱,拦下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