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代行者的联盟是唯一出路。”塔维斯解释,“代行者莅临玛朗代诺,距离金星城仅有数日路程,毁灭军团不过是翻手之间。当时我们立刻向无星之夜求援,却音信杳杳……赫莱德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光复军团的存续。”
不对。布雷纳宁心想。你们并不是去求援的。代行者的行踪严格保密,若非有心透露,只怕以光复军团的本事,连得知消息都得依靠无名者的火种天赋。
实情正好相反。神圣光辉议会借助军团,将消息传递到拜恩人手中,这才引来加瓦什的两名亡灵骑士围攻。那一战,一位空境级别的阁下被露西亚神术杀死,另一人侥幸逃走。早有准备的代行者是最后的赢家。
他让祖父看到了秩序支点的力量,再加上许诺的金星城,瓦希茅斯贵族怎能不动心?反正代价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无名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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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们真是昏了头。布雷纳宁恼火地想。结社分明赢得了猎魔战争,你们却为一点蝇头小利不惜加入失败者的一方。
“我们拥有共同的目标啊,伯宁。”塔维斯亲热地说,“就算你坚持在继位后保护自己的同类,也总得有这个条件吧。瓦希茅斯王国是你保护他们的基础,不是么?”
他轻轻晃动掌心的杯子。“与神圣光辉议会结盟算什么?如有必要,我们可以与布列斯帝国冰释前嫌,甚至让你娶个帝国公主回来。是的,伯宁,唯有光复大业是不惜代价的。”
“这‘代价’不由你们支付。”布雷纳宁尖锐地指出。
“你太冲动,又太过理想了。”塔维斯叹了口气。
特里梅因没有这样的镇定。“只怕某人已忘了自己的使命!”他嫌恶地高叫道,“忘了他的一切从何而来!”
换作原先的我,只怕要和这小丑大吵大闹,向祖父表明心志了。布雷纳宁心想。何时起,祖父的命令和教诲不再于我是绝对?是猎魔运动,小夜谷自救会的经历?还是小鹰父亲的死?亦或根本是我厌倦了泥塑木偶的生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盖泽。”他平静地回应,“我是继承人,赫莱德是我的祖父。你只是盖泽爵士,且随时可能失去‘爵士’。”特里梅因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难看。“最后一次警告:在我们讨论家事的时候,你最好乖乖闭嘴。明白吗?”
盖泽兄弟沉默起来,祖父却放下酒杯。“行了。这是家宴,他们也是你的表兄弟。”
“他们的表兄弟是国王,君主排在亲缘前。”布雷纳宁毫不示弱。
“他们从小与你一同长大。”
“他们自以为很了解我,但那不是事实。你忘了吗?我是个无名者。”
一抹伤感爬上赫莱德苍老的面容。“无名者。”他重复,“秩序的敌人,人们口中的恶魔。我知道你不是。没人比我更了解……我曾因短浅的目光犯下错误,伯宁。当初你在金星堡诞生,是我最小的孙儿。教宗告诉我,王血也有被恶魔力量污染的风险……朝堂上下劝我处死你,认为恶魔夺走了婴儿的灵魂而附着在肉体上……我不得不送你离开,伯宁,只有这样才够保护你。”
伯宁哼了一声,别过头去。“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祖父低沉地说,“但那是唯一的选择。我背弃了我的本性,最终为王族留下了一条生路。光复军团,是你为我们这帮丢掉了祖宗基业的混蛋重新赋予的名字。你带来你的朋友,你的小小的秘密结社,让我们绝境逢生。”
“我发展壮大了她。”布雷纳宁骤然抬头,瞪着老人。“而你亲手……让我带给了他们毁灭。”
“不。想想看,就算与光辉议会结盟,我需要的也只是赶走他们。”祖父告诉他,“但我毕竟不是你,你的同胞也并不了解军团真正的事业。我告诉维尔登元帅盟约的事,接着半个光复军团都知道了。许多人无法接受事实,甚至公开发表叛国言论……考虑到光复军团的内部安定,我不得不将少数叛逆分子就地处决。”
布雷纳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时候,如果他还相信这话,那他活该这辈子都被人当猴耍。我也有眼睛耳朵,不是么?
“所以赶走无名者都是正当的律法执行喽?”他忍不住问。
“一切由你查证。”祖父向他保证,“你见过他们,灵感学会。你们无名者不是能感应到彼此么?你的同胞都聚集在一处。他们成立了新的秘密结社,在城里烧杀抢掠。没错。军团欠过他们的情,我也正是因此,才容忍至今。否则维尔登元帅早就将他们连根拔起了。”
赫莱德摇摇头。“瞧这帮恶棍,把好好的王城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的同胞当然有好人,然而大多数都脱不开人们对无名者的印象。我们招兵买马,是为了应对猎魔运动的危机,而这本不是属于瓦希茅斯的威胁。事到如今,也该肃清队伍,整治风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