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尔。我在爱玛女士的洗衣店里当学徒。”
“洗衣店也有男学徒?”
“这样说不太妥当。”尤利尔下意识给自己开脱,“我只负责提熨壶这类重活。况且,又不是所有衣物都会送到店里清洗。”
塞西莉亚脸红了。“也许你不用解释得这么详细。”她退到橱柜旁。我真是有讨女孩子喜欢的天赋,尤利尔挖苦地想。他有一肚子问题没问,可关键在于他口袋里没有硬币再买一杯果汁。这下该怎么办?
学徒又灌下一口果汁。“味道很特别。”他没话找话。
“我加了香料呢。一枚黑城金币其实不太够。”
“黑城金币?”尤利尔立即抓住这个陌生的名词。
“不是这枚。”塞西莉亚手里握着的不是帕因特付给她的果汁钱,而是另一种个头更大、边缘更光滑的金子。八成是先前买酒的钱。“这是阿比金币。你到底从哪儿来,尤利尔?四叶城不拿纸片付账的。”她用抹布细细地给手中的货币抛光。
“可我之前都是这么买东西。”
“那你一定遇到了好心人。”
塞西莉亚的态度委实坦然,反倒让尤利尔怀疑自己了。不。不对。假如我真有拿纸片当金子的本事,就不会在冬季棉袄和面包之间纠结了。果然问题还是出在他们身上。我来到了新世界……
“赞美女神。”尤利尔干巴巴地说。这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
“你信什么神?”
“盖亚。”
“我也是。”谢天谢地,并非所有事物都变了模样。“要看看吗?”她将擦干净的硬币递过来。“我得把女王的头像露出来,否则老板会骂我。”
闪亮的金币冰凉沉重,正面雕刻着精致的女人像。伊士曼的女王弗莱维娅陛下的轮廓微微低头,似乎在睥睨她的子民。尤利尔总算在这个怪异世界里发现了熟悉的事物,差点没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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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认得它。”女侍者察觉。
“我当然认得女王陛下。”哪怕她看起来和纸币上的模样不尽相同。“这是不是说明我彻底清醒了?”
“还有得瞧。你还想问什么呢?”
尤利尔从一堆问题中挑出一个:“这里是一间酒吧,『诺克斯』。它的地理位置和我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是不是这回事?”
“你应该是这么认为的。但我们可从没搬过店。”
好吧,这不是今天头一个需要我接受的现实。“那如今店铺属于谁?”
“埃兹·海恩斯先生。他是诺克斯酒吧的老板。在四叶城,随便你和什么人打听,他都会这样告诉你的。”
“没有你了解的清楚。”尤利尔懂得恭维不花什么。“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忽然来到了全然陌生的环境,而且短时间内没法离开,他该怎么做?”
塞西莉亚眨眨眼。“换作是我,肯定会慌张到睡不着觉。”
尤利尔逼自己露出微笑:“睡眠状态不是我最担心的事。”
“是这个道理。他既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东西吃。只好去街上乞讨。”
“为什么不能去找工作呢?”
“据说灼影之年后,四叶城很少雇佣外地人了。”塞西莉亚抓着发梢,咬了咬嘴唇。“但我想有个地方例外。”
“有……有什么要求吗?”
“你会什么?”
尤利尔顿住了。他这辈子干过许多短工,但技艺都不具备竞争性。而既然家能变成酒馆,指望爱玛女士的洗衣店还保持原样着实不太明智。当初我是怎样被她挑中的来着?“我识字。”学徒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