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帕尔苏尔。”
“不是我想来。我找她做什么?像你一样拿她当婊子骑,然后制造出更多麻烦的杂种?”雷戈吐出嘴里的泥,“是伯纳尔德·斯特林。我们的首相大人急需这女人出现。我说不准他要做什么。”
没想到还有我的事。帕尔苏尔竖起耳朵,捕捉声音。
“你了解得够多了。”乔伊回答。他当然清楚巫师的勾当。
帕尔苏尔由他的反应判断出了一部分,再依靠自己的学识将缺漏补全。神秘是彼此关联的。她得出猜想,但不敢下定论。巫师伯纳尔德并非探索第二职业道路上的开拓者,早在他出生前,就已经有许多神秘生物尝试实现它了。结果他们无一例外,全都遭受了失败。
火种源自灵魂,是摆脱蒙昧的第一步。分裂它的行为不咎于将活人的灵魂劈成两半,这么干得到的可不会是两个灵魂。据帕尔苏尔所知,只有元素生命可以勉强承受——但那更像重生,而非本体的增殖。
可帕尔苏尔也知道真正能够承受双重职业的秘密。在苍之森时,她不敢和任何人讨论相关的问题,但在阿兰沃……
这里的结社就差光明正大走进王宫了,她心想。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的发生了,大概也没人会为此惊讶罢。
……
同伴的尸体就在面前,雷戈却不怎么畏惧。恢复视野后,比起考虑生死,他满腔愤怒,只想找出口宣泄。连一直以来分神注意的苍之圣女现身,他也都瞧不见了。
“这不公平。”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凭什么?我只想要答案。”
那杂种骑士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不一样,太不一样。”雷戈喘息着朝后挪动,“斯特林和你……你们实验的副产品,我亲身体会过。这是你能成为银歌骑士的原因?靠巫术把戏?”
“似乎你更为这个把戏着迷。”乔伊指出。
他感到一阵羞耻。“我没有违背任何守则,这是合理的锻炼方式。”越说越说不清,疼痛干扰了我的思维。“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玷污了银歌骑士的旗帜,你不配与我们并肩。”
“好像那有多荣幸似的。”对手的目光里仿佛有几分笑意。他捏住箭杆,用力拧动。雷戈厉声尖叫,震落了树顶堆积的雪花。
疼痛之中,世界再次模糊。雷戈只希望自己昏过去。“我早就想宰了你,小蠢货。”亚人松开手指,“听说你爹是领主?维隆卡的同乡?”血水滑下他的领子。“有这回事么?”
没人能体会他的感受。刹那间,雷戈心中的惊惧覆盖了肉体的苦痛:“怎么……?你知道……?”
雷戈睁大眼睛,指望能看穿对方的思想。然而那双蓝眼睛里既无嘲弄也无怜悯,只有残忍。他发现了,但怎么可能呢?雷戈不记得自己宣扬过出身。那并不值得炫耀……他曾竭力隐瞒……如今却被一个不起眼的杂种说出口。而即便是这样,他还认为我知道得太多!
乔伊蹲下来,扯下他的斗篷。“把盔甲穿在里面,不怕奶酪馊掉?”他指指雷戈的徽记。那是一轮缺了一角的圆盾,无疑是象征非凡地位的纹章。“贵族姓氏?我不记得那串字符怎么读。”
“这显然不会是我的问题。”雷戈发出不安的嘶声。
“贵族老爷靠绕口令彰显地位、区分高下,上等人在领地中有特权。这都不算新鲜东西。”这该死的杂种面无表情。“但特权也有极限。不管你的白痴父亲是行使了他的初夜权,还是某个婊子把自己送上门去,这其中都需遵守一个条件。”
雷戈无法开口。他打个寒战,心中的怒火如今彻底熄灭,一点念头也没剩下。他觉得自己赤身裸体、颜面扫地,而对方仍不放过最后一点羞耻。
“条件是他没结婚。”
乔伊提起他的衣领。剧痛顿时蔓延。“说实话,雷戈,奥雷尼亚的圣堂允许人们在婚姻之外制造婴儿吗?”
答案是不。雷戈心想。我的出生就违背了水银圣堂的法度,又怎能声称自己的举动遵守规则?那些可笑的托辞本该给他安慰,但说到底,他和乔伊没区别。每次雷戈看见这双眼睛,他就会想到圆盾上缺失的一角。
把好端端的盾牌变成了奶酪。
……
“给我一个痛快。”帕尔苏尔听见雷戈说,他的声音凄惨而沮丧。“乔伊。”
“别教我该干什么。”她的骑士冷笑,“你要是急着重新投胎,就给自己喉咙一刀。”
“好建议。”雷戈显然没意识到乔伊话里的潜在意思。面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此人就快失去了理智。“但假如我能抬起手的话,第一刀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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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没理他,脚步声逐渐接近。帕尔苏尔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做的短暂的梦:“我看见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乔伊。到处都是暖和的日光。”
骑士皱起眉。“这儿没有太阳,月光勉强将就。你想干嘛?”
“只是感慨。”帕尔苏尔忘掉无谓的指望。“雷戈怎样了?”她明知故问,“你要处理尸体,还是留给奈笛娅?后者对斯蒂安娜有好处。”
“……他没死。”
是谁说自己不会手软的?“我想这没法安慰你。哪怕在我来看,波加特也比他更值得活着。”帕尔苏尔说,“没办法,自己是什么样,看别人就会是什么样。”
“你有功夫抱怨,倒不如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