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俞大猷的嘴肿了,说话都费劲,发音不重的字,听起来都像是哼哼。
萧风也受了伤,不过比俞大猷要轻得多。
这倒不是说他的功夫已经比俞大猷还好了,而是他打死空境去帮忙时,俞大猷已经以一己之力对抗那群护卫有一阵子了。
在后面撤退的过程中,由于他们深入敌后,尽管有黑夜的掩护,他们还是遭遇了几次厮杀。等他们迂回到明军营地时,天已过午了。
包扎好伤口,又吃了点东西,天色已近黄昏。除掉了心腹大患,让三人都很嗨皮,戚继光更是觉得胜券在握。
萧风却没那么乐观,这几天仗打下来,他觉得倭寇的战斗力确实要比之前强很多。
空镜的魔经虽然是一大因素,但织田信长的指挥也同样不可小视。这是个军事奇才,与戚继光堪称棋逢对手。
“咱们能想到的事儿,织田信长一定也能想到。既然是必败之局,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戚继光眼睛一亮:“萧兄,要不咱们测个字吧,看看倭寇下一步会怎么行动?”
萧风苦笑道:“估计没用。倭寇要怎么行动,那是织田信长心里的事儿。
咱们虽然是织田信长的敌人,但这是两军交战,不是一对一的生死相搏,关系不如私仇那般紧密。
所以我估计测不出他要干的事儿来。你要不死心,咱们可以试试。”
戚继光果然不死心,拿过纸来写了个织田信长的“织”字。(“织”的繁体字)
“萧兄,我要测测倭寇接下来要干什么,或者说,织田信长接下来要干什么。”
萧风拿着这个“织”字看了很久,累得脸色苍白,最后还是无奈地放下了。
“我猜得没错,你和他之间,没有什么紧密关系,真的是测不出来啊。”
躺在木板简易床上,形似木乃伊的俞大猷忽然福至心灵,赶紧表达意见。
“戚哼哼,你可以哼你哼哼接哼哼会哼哼哼,反正哼哼哼哼哼哼哼,你肯定哼哼哼哼哼。”
萧风和戚继光都一头雾水的看着俞大猷,俞大猷急得满头是汗,努力的甩了两下自己肥大的舌头和嘴唇,再次发音。
“戚——继——光,你可以哼你哼哼接哼哼会哼哼哼,反正哼哼哼哼哼哼哼,你肯定哼哼哼哼哼。”
戚继光差点吐血:“俞兄,你努力的重点错了吧,我们是不知道前三个字儿吗?我们不知道的是后面的字儿!”
俞大猷快急哭了,他深呼吸,平心静气,让自己平和下来。
他发现自己越大声,发音就越模糊。他干脆招手把来那个人叫到身边,用悄悄话的音量努力发音。
“戚继光,你可以测你接下来会干什么,反正织田信长干什么,你肯定也得干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风和戚继光都震惊的看着俞大猷,就像三人中最笨的臭皮匠,忽然自己变成诸葛亮了一样。
这眼神让俞大猷很不爽:“师父,戚哼哼,这样哼哼我哼哼哼,我也是哼哼哼哼好哼好。”
两人没心情再猜俞大猷的填字游戏了,戚继光马上说道:“萧兄,我要问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萧风拿着那个字,看了一会儿,脸色苍白地说道:“太笼统了,得具体点!现在与平时不同。
你现在是统兵大将,每天发号施令,要干的事儿成百上千,每一件都是重要的事,根本就没法测啊。”
戚继光想了想,他也忽然聪明了一把:“我要问,接下来,我会去哪里?”
戚继光身为统兵大将,绝不可能离开军队。军队去哪里,他就会去哪里,反之亦然。
如果萧风告诉他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原地,那他就会继续跟倭寇在此地鏖战,说明倭寇也会继续厮杀。
若是他要去别的地方,那一定是军队要开拔。军队开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倭寇有新的动向。
俞大猷满意地哼哼一声,表示赞赏。萧风也点点头,再次拿起那个“织”字,这次他终于开口了。
“‘织’字左‘糹’、中‘音’、右‘戈’。
‘糹’为‘丝’之义,你要去的地方,当为满城锦绣之地。
‘音’者,音乐之意,你要去的地方,乃音乐兴盛之地。
‘戈’字自然是兵戈之象,你是要去那里打仗的。”
戚继光愣住了:“丝绸众多,音乐兴盛,接下来我要去这样的地方打仗?南方这样的地方倒不算少……”
萧风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又白了三分,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愤怒的痛恨,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织’字本义为纺织,纺织是女子专为之事,这个城中,女子众多。
但‘织’字中‘丝’只占一侧,‘音’却占在中间,这个城中的女子,歌姬要比织女还多。”
戚继光张大了嘴:“歌姬众多,满城锦绣,那不就是……”
萧风点点头:“‘十里胭脂淘作水,半城锦绣织为天’,这是南京城,是金陵城,是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