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了张月泠的面前,看着那仍旧在不断玩着“头和地板比谁硬”比赛的张月泠,左手托起下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谅他,这真的是他第一次如此费解。
你说是怕死求饶吧,白忘冬总觉得哪里有些怪,但你要说,这是在示敌以弱,打算趁自己不备给他来上一刀吧,这又不像是演的。
于是,综上所述,白忘冬得出了结论。
这货,是在发神经。
所以,白忘冬猛地伸出手,一把按在了张月泠那小小的后脑勺上,手臂直接用力,一把就将张月泠的头给狠狠砸在了地上。
一瞬间,鲜血四溅。
“磕了这么久也不见半点血,一点诚意都没有。”
白忘冬歪歪头,把她的头从地上拽了起来,原本洁白如玉的额头之上,有着红彤彤,像极了冰糖葫芦颜色的血在渗出,那白皙的皮肤一片红肿,高高鼓起。
白忘冬直视着张月泠那惊慌失措的目光,微微皱眉。
这眼神,看的是真他娘的让人难受啊。
不是单纯的害怕,也不是单纯的怯懦,反而是躲在这些背后,一种认命了的麻木。
换句话说,这孩子……
真的还能算是在活着的吗?
“我我我我,我以后全都听您的,求求您,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想活着,我可以追随您的,我的能力很有用,我可以帮上您的忙,我不会拖您的后腿的,我可以……”
“嘘~”
白忘冬手指放在嘴边,眼睛微眯。
看着现在的张月泠,白忘冬只能想到一种生物。
一种不敢面对规则,只想躲在别人的身后,仰仗别人活着,逐渐失去自我的生物。
弱小,怯懦,自卑,这些都不是构成张月泠的因素。
张月泠的本质是……
“寄生虫。”
他松开了抓着张月泠的手,张月泠身子一踉跄,差点没有趴在地上。
白忘冬从地上站起,看着张月泠,眼皮轻轻颤动。
“喂,虫子,你的眼神可真让人讨厌啊。”
桀骜的声音在张月泠的耳边响起,张月泠身体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看向白忘冬的目光中闪过几丝迷茫。
而就在此刻,映入张月泠眼中的是白忘冬那满是戏谑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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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轻轻勾起,笑得是那般凉薄。
“你已经没有半点意思了,懒得送你去超生,踩死一只虫子只会脏了我的脚。”
白忘冬轻抬着下巴,目光混沌。
“你还是去自裁好了。”
说完这句话,白忘冬直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儿?”
张月泠下意识高声问道。
“我拒绝回答一只虫子的问题。”
白忘冬走到窗边,火焰开路,直接轰开了面前的墙,碎石飞溅,白忘冬的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他朝着张月泠摆摆手,然后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张月泠呆呆地目视着他离开。
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自裁?
一股冲动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从来没有过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对这两个字有如此强烈的冲动。
是了,也许自裁,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极为震撼的爆裂声突然在外面猛地炸响。
张月泠身体一颤,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不可思议地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踉踉跄跄地跑去,即便被白忘冬留下的火焰灼伤了皮肤,她仍旧没有感觉到半分痛感。
她快步走到了屋外,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了那爆裂声响起的地方。
然后,她的美眸彻底凝固。
那尖锐的火光刺穿夜幕,狂暴的火焰就像是疯了一样,蔓延在她视线中的每一个角落。
白忘冬站在屋顶之上,脚踩烈火,那并不是很壮硕的身影就这样独立于月光之下,整个眸子中没有半点波澜。
此刻,张家村这一片的民居已然化为火海。
他是疯了吗?
张月泠不理解,为何会出现现在这般场景。
这样大肆破坏村落,这不就是纯纯的找死行为吗?
张月泠都已经看到有着一道道身影从远处的天边极速冲过来了。
白忘冬目视着那几道气息强劲到极点的身影,嘴角高高咧起。
今晚的高潮即将来临。
他就是想要看看,今晚到底有没有人敢打死他。
白忘冬嘴里哼唧着小曲,手指随着旋律不停的律动,看着那被火焰焚烧的四分之一村落,白忘冬目光迷离。
只有被火焰焚烧之后的张家村,才会露出它本来真实的面貌。
他想要看看,这表面安静祥和的村庄的底下到底埋藏着什么。
“红烛,把它洗干净。”
白忘冬轻声喃喃道。
一身红衣的红烛就这样站在半空当中,没有回应却直接动了手。
手中的火烛摇曳,一片汹涌澎湃的火海被她猛地吹出。
赤色厉火就像是嘶吼着的炎魔,在吞噬着这个村庄的每一寸土地。
来吧,来吧。
让我们在烈火中起舞,就像是迎接远道而来的新娘,拿出自己的欢悦,奏响这幸福的赞歌。
让我来听到,你们的交响曲。
这个人,在火中,展开了双臂。
远处的张月泠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中似乎产生了某种方面的悸动。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瘫软到了地上,望着远处那道身影,有着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活着,死去。
苟活?自裁?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醒悟了。
她仿佛找到了答案。
她也想要在火焰中起舞,她想要像这个人一样展开双臂。
“啊,啊~”
张月泠捂着自己的头。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副画。
咔嚓。
她知道的,这是什么声音。
那一刻,困住她十五年的枷锁,终于出现了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