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
他是孤身一人入的京。
能得到那位陛下的召见,是他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彻底地和何家堡断开联系,用十五年的时间铸就一座金身,这很值得。
只要能够得到天子的认可,那何家由黑转白的计划就能够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今日,就是最为关键的节点。
他入了京,没有片刻的歇息,直接就跟着使者进入到了那紫禁城当中。
满面风霜能更好的将他的形象给勾画出来。
当今陛下是个行事作风凶残的天子,忤逆他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他要表现的是铁骨铮铮,是刚正不阿,绝对不能表现出有一点违逆他的意思。
这其中的分寸必须要拿捏好。
再来就是皇太孙的事情。
陛下丧长孙,丧长子,丧发妻。
可以说,现在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皇太孙的事情上。
若是此时陛下问起来藩王和皇太孙的事情,他的立场绝对不能歪。
皇太孙就是正统,他必须拥立皇太孙。
但毕竟血浓于水,父子情深,他又不能在藩王之事上表现的太过于激进,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这其中的度,也要把握的好。
其余的……
见机行事。
一定要将自己的“才干”和“品行”都给展现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得到重用。
就是在这一路的反复琢磨下,何文良被带入了宫中。
空荡荡的大殿当中,除了一道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针落闻声,大概就是这样的安静。
何文良的心被这静穆的气氛给揪了起来。
他甚至不敢用眼睛的余光去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敢去朝着上面那位身着明黄色衣衫的老人看去。
他知道,那就是整个大明最具有权柄之人。
一个活着的传奇。
带他入宫的老太监悄然退下,整个大殿当中的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退下。
那本来就静穆的环境,此刻更加的寂静。
而就在他正要跪下叩拜龙威的时候,上面的人开口了。
那声音,苍老但却分外的威严。
“不用跪。”
这三个字中所蕴含的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威势。
即便隔着老远,何文良都能感觉到浓浓的压力。
“何文良?”
那人再度开口。
“是草民。”
何文良不卑不亢地作揖。
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但那心底的压力却是越发的沉重。
他在心里计算着每一个可能,也在思索着每一个可能的招架之法。
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面那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所有思索全部泯灭。
“何家堡的主人?”
何家堡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