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太阳大,天天烤着也受不了,就学着水哥,搭个简陋凉棚中午的时候歇一下。”
“行,那就去坐坐吧。”
李安笑了笑,迈步往凉棚走去。
如细威所说,凉棚堪称简陋。
几根木棍固定成架子,然后四个角落用麻绳固定,搭上防水雨棚。
里面放着一张漆面斑驳的红色八仙桌,几条长木凳。
除了伍世豪,桌前还坐在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以及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白净秀气,穿着花格子布衫,十二三岁的样子,手上拿着钢笔,正低头写作业。
似乎有些怕生,看到李安走过来,脸上怯生生的。
“安哥,坐。”
不知不觉,伍世豪也改了称呼。
他抽过一条长凳,招呼李安坐下,拿过桌上的茶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
“还不喊人?”
“安哥。”
戴着眼镜的阿平站起身来喊道。
而小女孩只是看着李安,张了张嘴,又有些怕生。
李安报以微笑,语气温和: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看了眼伍世豪,才鼓足勇气开口:
“我,我叫阿花。”
“好好写作业,以后争取做个医生,或者律师。”
李安心中了然。
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应该就是被伍世豪养大,安插在雷洛身边的玫瑰了。
不过随着他的介入,伍世豪不再是跛豪,那原本会成为玫瑰的小女孩,也该换一个人生了。
“嗯。”
阿花点了点小脑袋。
“阿花跟我投缘,我把她当妹妹的。
她老爸又欠一屁股债好久没见人,阿花年纪又小,一个人饭都吃不饱,离开城寨的时候,我就把她带在身边了。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学,她总待在家里也无聊,就让她跟我来码头了。”
说完,伍世豪把沏好的茶水递给李安,又起身走向龙成虎。
“挺好的。”
李安哂然一笑,接过伍世豪递过来的茶水,啜了一口。
“谢谢。”
龙成虎道了声谢。
“怎么称呼?”
“龙成虎。”
伍世豪讶异地看了龙成虎一眼。
倒也没多说些什么,转身坐到李安旁边。
“你不在的这半个月,码头赚了有八万六千块钱,我们四兄弟和侯世杰分了两成,四成给水哥送过去了,还有四成在我这里。
拢共三万四千四百块,等会我去取出来给你。”
“明天再给我吧,忙完报档的事,我还要去九龙。”
李安摆摆手。
又思考了一会,说道:
“你再留下一万块,帮我拿点货。顺便再找二十个会枪法的,送去城寨交给军叔。”
伍世豪有些诧异地问:
“城寨的事不是解决了吗?”
“让他们去城寨维持治安的。”
李安含糊了一句。
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行了,你们先忙,明天我再过来。”
又看了眼阿花,语气柔和地说:“你下个星期来码头,哥哥带你去玩。”
“谢谢安哥。”
阿花点了点头。
见李安起身准备离开,伍世豪问道:
“那众坊街的房子,要不我再帮你找一间。”
“不用,我住城寨的。”
李安摆了摆手,走出凉棚,离开了六号码头。
临近中午。
张家新提着两个食盒,匆匆来到报档。
“安哥,吃饭了。”
“好。”
李安应了一声,揉了揉眼角,合上账本。
尽管张家新账目记得够清楚,但简单地盘算了一遍账目,也花了三个多钟头。
吃过饭,李安也没有多待,和张家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去往了小轮码头。
而就在李安乘坐小轮离开上环,去往九龙找马氏兄弟的时候。
另一边,油麻地,靠海的一间锯木厂中。
马少霖两兄弟被绑住手脚,背靠着堆积的木材箕坐在地上。
他们对面,陈阿十手提明晃晃的片刀,一脸怒色地盯着马少霖两兄弟,脸上的青筋几乎爆裂开来。
他身旁五六名四九,看着两人同样眼神不善。
见到这场面,马世豪喉咙有些发紧,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十哥,怎么回事,搞这么大阵仗把我们两兄弟抓过来?”
“你们两个杂碎,平日里我和吉叔当你们是个宝。
没想到你们俩个杂碎却是勾结外人害字花档亏损,吃里扒外,好接手吉叔的字花档生意。
叼你老母,养不熟的两头白眼狼!”
陈阿十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
两兄弟心跳都慢了一拍,对视了一眼。
马少霖脸颊抽动:
“十哥,哪有这回事,你也看到了,之前字花档可是亏损的,我们接手字花档这几个月让字花档起死回生,弟兄们也不少赚,你不能冤枉人啊。”
“好!你说我冤枉人是吧?那我就让你们俩死个明白!”
陈阿十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扬了扬手:
“把人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