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水也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太过模棱两可,他找补了一句:
“师父既然没有表态,那就说明并不反对。以师父的脾气,如果不同意的话,当时我提出来的时候,他就拒绝了。”
李安认同地点了点头。
在他印象里,一线天平日都是一副严肃面孔,说一不二。
如师兄说的那样,如果不同意的话,当时就反对了。
作为八极宗师,一线天虽然是蓝衣社的人,但同样也是武林中人。
其实一线天身处的民国就是一个暗杀的年代,就连当时民间组织的武士会也是明着武术救国,实则行暗杀手段,而且当年这一批对抗洋人的武林中人结局也很悲壮。
老一辈的武林中人大多有些执念,不希望老祖宗的东西在自己手中失传。
那个年代,很多人都身怀绝技,有些人慷慨赴义,有些人则是一直保存老祖宗存下来的东西。
好的东西,还是需要传承下来的。
一线天退出组织,来港经营理发厅的同时在天台教拳,也是如此。
李安学拳时,每月十块港币的学费,但也只够他平日练拳时在那里的伙食费,一线天根本就不赚钱。
李安心知,自己这个师父只是希望找几个满意的徒弟,把老祖宗的东西传承下去而已。
之所以收这十块钱,也只是因为免费的东西得来太过容易,反而没人珍惜。
沉默了一会,三江水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手指摩挲着玻璃酒杯,眼中似有回忆之色。
“你应该知道我是带艺投师的吧?”
“嗯,听你说过。”
李安点了点头。
三江水抬头看了眼李安,自顾自的说道:
“说是带艺投师,其实也只是学了点拳脚的皮毛而已,并没有正式拜师,我之前学的是八步螳螂拳,北方小拳种,一代三五人,小的不能再小了。当时的北方武林以宫老爷子为首,小门派纷纷拥护,我也只是跟着宫家混的新人。”
顿了顿,他又说:
“我当时是跟着宫二小姐,宫家出事后,我一個人流落到香港,做了收保护费的烂仔。在南京街看到新开业的理发厅,我鬼使神差跑去收保护费,挨了一顿揍,死皮赖脸之下终究拜在师父的门下。”
说到这,三江水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安拿过桌上的酒瓶,替三江水倒上。
“如果不是因为师父,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说不准早横尸街头了。师父虽然嘴上经常讲,教我八极拳是糟蹋老祖宗的东西,但也从没藏私。这些年我在码头赚了点钱,不过去师父那里的次数也少了,你看其他武馆都是弟子们在支撑,师父没有挂牌开馆,可同样也在教拳,所以认真来讲,我这个做徒弟的,其实很不尽责。”
三江水如是说道。
这是三江水第一次跟李安聊这么多,李安除了偶尔应和两句,一直认真倾听。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桌上的酒水两人也喝得干净。
“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