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羽晨珈那种古板点的倒是还好,像晨阳这毛头小子根本就不带怕的,有什么直接问,还时不时气一气这个老头子。
本以为润竹又会像往常一样,翘起胡子,狠狠瞪他一眼,谁知自家师父半日都不说话,过了许久,才把水壶放在草地上:“刚才传讯法器里那丫头说,这个大阵分为阴阳两个部分,‘阳’阵好说,一尊佛像,一村子百姓作为献祭,那‘阴’阵呢?且不说阵眼要是极阴之物,便是祭品就要许许多多的冤魂来完成。”
“石潭村有上百户人家,千百号村民,阴阵要和阳阵相对应,那得死多少人啊……”
晨阳听了这话,彻底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自欺欺人地扯出一个笑,坐在师父身边,说:“这不……这不是……大阵还没有完成嘛,说不定,说不定是师父您想多了?哪能死那么多人呢……对吧,师父?”
润竹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树干,站起身,低头抖了抖衣袍上的落叶:“你师兄师姐他们怕是遇到贵人了,不然啊,这事没那么简单。”
晨阳也跟着站起来,他作为门派的活宝兼之吉祥物,几乎是过得顺风顺水,而且他从小就性子软,听不得这么惨烈的事情,不知不觉眼眶红了一圈。
而在千里之外的梵音山,他师兄和他一样,也红了眼眶。
晨羽站在绵延没有边界的大阵里,看着四面八方涌出来的那些东西,彻底茫然起来了。
原来这世间的怨灵可以那么多,多到数不尽,渡不完。
他们本是被困在阵里,无法强破,只能四处走走看看,找找其他有用的线索。
他们看见了被困在阵法中央的猗露,执渊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想必那天晚上的动静,就是猗露弄出来的,而那个人不想叫他插手,便布下这个阵,把猗露困于其中。
猗露陷入沉眠中,不断重复着她和阿沓的过往,那些藤蔓一直裹到了胸口,而她无知无觉,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摆渡人的职责是渡亡魂,对于这种活人的执念,他们没法插手,也不会插手。
现在想来,那人让她步入梦境中,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可以说是近乎温柔了。
细如丝隐隐有些异动,执渊垂眸瞥了一眼,又看向那些开始松动的藤蔓,知道猗露要醒了,毕竟梦境再美,也还是要面对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