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在医疗舱的维生液中漂浮了三天。
他的身体指标在顶尖医疗科技的干预下逐渐稳定,但意识始终沉沦在无边黑暗中,只有紧锁的眉头和偶尔无意识的痉挛,透露着他在维度间隙遭遇的恐怖与精神层面承受的重创。那口带着暗色的血,经检测含有极其微量的、属于“逆流之河”的湮灭性能量残留,证明他并非只是精神受创,存在本质也受到了侵蚀。
苏瑶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疗舱外,原本锐利的眼眸布满了血丝,紧抿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不仅要处理星耀城庞大的重建事务,更要稳住“归途计划”团队因这次近乎毁灭性的失败而动摇的士气。首席科学家团队在全力分析沈逸风昏迷前传回的最后一组混乱数据,以及那彻底碎裂的怀表残骸。
元元在怀表碎裂的瞬间昏厥过去,醒来后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哭不闹,只是常常抱着那几块冰冷的、失去所有光泽的怀表碎片,坐在角落,眼神空茫地望着“桥头堡”中心那台暂时沉寂的环形装置。医护人员检查不出任何生理问题,但他的精神仿佛与那怀表一样,碎了。
第四天清晨,沈逸风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涣散,随即迅速聚焦,深海般的瞳孔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散去的、属于“逆流之河”的冰冷与绝望。
“逸风!”苏瑶第一时间扑到医疗舱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沈逸风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医疗机器人立刻递上营养液。他艰难地吞咽了几口,才用沙哑至极的声音问:“……怀表……”
苏瑶的眼神一黯,示意医护人员将元元带过来,并将那盛放着怀表碎片的密封盒拿到医疗舱前。
看到那几块毫无生气的碎片,沈逸风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他已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只剩下冰冷的清醒。
“她在河里。”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不是本体。是一部分…… essence 碎片。被强行剥离,落入‘逆流之河’下游。‘终末’……不是残渣,是更完整的……意识聚合体,盘踞在那里,守着。”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苏瑶的心脏。林悦的状态比他们想象的更糟,敌人比他们预估的更强大。
“我们……还能做什么?”苏瑶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绝望。唯一的“钥匙”怀表碎了,最强的“锚点”沈逸风重伤,目标地在令人绝望的“逆流之河”深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抱着碎片盒的元元,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不再是空茫,而是泛起了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星光的涟漪。他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盒子里的怀表碎片。
“沈哥哥……”元元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怀表……碎了,但是……里面的‘时间’……好像……流到我这里来了。”
刹那间,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带着时间韵律波动的能量,从元元身上散发出来!那能量与他之前催动怀表时截然不同,不再依赖于外物,而是源自他自身!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微缩的星河在缓缓旋转,倒映着破碎与重组的幻影。
怀表的碎裂,竟阴差阳错地,将它蕴含的时间规则本质,转移到了与它联系最深的元元身上!他不再是怀表的使用者,他正在……成为新的“怀表”!一个活着的、拥有成长潜力的“时间锚点”!
这一幕,让沈逸风和苏瑶都愣住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首席科学家团队那边传来了急促的呼叫!
“苏小姐!沈先生!有重大发现!我们在分析怀表最终碎裂瞬间的能量逸散谱时,捕捉到了一段极其隐秘的、被怀表核心一直封存的……信息烙印!是林悦小姐留下的!时间戳显示,是在她上次强行降临、即将消散前的那一刻留下的!”
一道光屏被迅速投射到医疗舱前。上面显示出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波的能量图谱,但核心信息经过增强处理后,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