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他一把抢过十三,用浸过狗血的襁褓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送葬队伍在他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前进,可每走十步,眼前就会出现那棵老槐树,枝桠上的纸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七个,每个都在无风自动地朝他们招手。
李半仙突然伸手拽住陈老栓的袖口,竹竿上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响:"陈老哥,你家娃怕是带着 ' 天眼 ' 呢,刚那纸人冲他笑的时候,我听见了阴笑!"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三年前雷劈产房,十九道雷,这是 ' 雷劫命 ' 啊,你当真以为用狗血就能镇住?"
陈老栓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十三在怀里又笑了一声,这次竟发出 "咯咯" 的脆响,像是在回应李半仙的话。他突然想起青岚临终前的话,指甲缝里的青铜碎片,还有秘录里那句 "隐雷符可蔽天眼,却瞒不过阴物"。
"把引魂灯重新点上!" 他猛地转身,从纸幡上扯下块白布,蘸着自己的血画了个歪斜的雷符,"走逆时针,遇树就绕三圈,千万别回头!" 话音未落,最前端的汉子突然指着前方惊呼:"快看!土地庙的门开着!"
破旧的土地庙在血色雾霭中若隐若现,本该紧闭的庙门大敞着,门内烛火明明灭灭。陈老栓刚要开口,怀里的十三突然剧烈挣扎,小手指着庙门内尖叫。他顺着孩子的目光望去,只见香案上的土地公神像不知何时转了方向,缺了半只耳朵的脸正对着送葬队伍,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
"别进去!" 李半仙的竹竿突然指向庙门,"土地公转身,必是阴煞借道,咱们..." 话没说完,走在最前面的张伯突然踉跄着撞开庙门,引魂灯的火苗在进门的瞬间全部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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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来得猝不及防。陈老栓感觉怀里的十三突然变得滚烫,孩子眉心的胎记隔着襁褓灼着他的胸口。摸索着划燃第二根火柴,火光中,他看见张伯正抱着棺木跪在香案前,土地公神像的基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血色的脚印,脚印中央,躺着个和十三襁褓里一模一样的无脸纸人。
"天圆地方..." 火柴即将熄灭的瞬间,陈老栓看见纸人胸口的血字变成了 "替劫者死"。怀里的十三突然安静下来,小脸上带着不属于三岁孩童的冷静,眼睛盯着纸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看得他后颈直发寒。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月光穿透血雾时,送葬队伍终于跌出了鬼打墙。陈老栓瘫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熟睡的十三,眉心的胎记不知何时淡成了浅红,就像从未出现过那些诡异的笑意。
"老栓,你看!" 王婆子突然指着天空惊呼。不知何时,血月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银白色,可月亮周围,竟环绕着十九道浅灰色的云纹,每一道都像极了那天劈在产房上的雷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