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停后的第三天,村头的 "李记纸扎铺" 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陈十三握着父亲的杀猪刀走过青石板路,刀柄上的血纹还带着破庙废墟的潮气,突然听见虎娃跌跌撞撞跑来,脸色比纸扎人的白纸还青。
"十三哥!纸扎铺的童男童女活了!" 虎娃的裤脚沾着金粉,"老李头躺在火盆边,身上焦黑焦黑的,可火盆里连火星子都没有!"
杀猪刀的刀刃在掌心发烫,十三看见自己映在刀面上的倒影,眉心胎记泛着淡紫 —— 正是火劫后的余韵。他冲向纸扎铺,听见更夫在巷尾喊:"卯时三刻,阴火现!"
纸扎铺的木门虚掩着,血腥味混着纸糊味扑面而来。十三推开大门,二十盏引魂灯在梁上摇晃,灯光下,两排童男童女纸人整齐排列,本该空洞的眼窝里流出血泪,滴滴答答落在红纸上,竟汇成 "火劫再来" 四个雷形血字。
"老李头!" 九叔的道袍角掠过十三肩头,三清铃发出破音。柜台后的老李头趴在地上,周身焦黑如被雷劈,右手还攥着半张黄纸,上面写着十三的生辰八字,落款处盖着陈老栓的指印。
十三的瞳孔骤缩,发现童男童女的眼睛是用鲜血点的睛,那血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是父亲独有的、带着雷劫煞的黑红。他伸手触碰纸人,童男突然转头,嘴角咧出不自然的笑,露出用替劫红绳扎成的舌头。
"是火劫引!" 九叔甩出铜钱剑,五帝钱却被纸人弹开,"用宿主血亲的血祭纸人,能提前触发劫数!这些纸人的眼睛,是老栓哥的心头血点的......"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变调,童男童女的纸人同时转头,僵直的手指指向陈老栓的屠房方向。十三看见它们的袖口露出半截红绳,绳结上刻着 "陈老栓" 三个字,正是父亲渡劫时的手法。
"去屠房!" 十三握紧杀猪刀,刀身雷纹与纸人血泪共鸣,"老李头的死,是阴司在警告我......"
屠房的血腥味比往日重了十倍。十三踹开门,看见十八具牲畜尸体泡在狗血里,每具尸体心口都贴着替劫符,符纸上的雷纹还在蠕动,正是父亲柴房暗格的禁术手法。最中央的木架上,摆着个纸扎的火盆,里面堆满写着他生辰八字的黄纸。
"这些牲畜,是老栓哥这十八年攒的替劫牲灵。" 九叔的声音发颤,"阴司拿老李头的命做引,就是要告诉我们,替劫术的债,该清了。"
话未说完,屠房的梁木突然发出 "喀拉" 声,纸扎铺的童男童女不知何时跟来,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十三看见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分明是被阴司的 "纸扎傀儡术" 操控,而阵眼,正是中央火盆里的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