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巨大的星盘,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所有停滞的算筹和滑块开始自行缓缓移动,那些代表星辰的宝石光芒微微亮起,整个立体星盘开始以一种复杂而优美的节奏运转起来。无数道细微的光线在层层轨道间流转交织,构成一幅动态的、变幻无穷的星象图谱。
与此同时,穹顶之上,那些夜明珠构成的星图,也仿佛与之呼应,光芒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一幅更加清晰、更加动态的星图,被投射到了厅堂一侧光滑的玉璧之上。那星图的复杂程度远超钦天监的所有记载,星辰的运行轨迹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和一种令人不安的偏移感。
居中的观星者凝视着玉璧上投射出的星图,尤其是其中几颗正在缓慢汇聚、形成一个特殊夹角的光点。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顾霆以为他会变成另一尊玉雕。
终于,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再次透过金属面罩,落在了顾霆身上。他抬起手,指向顾霆的胸口——那藏着靖慧帝血诏的位置。然后,他做了一个极其古老的手势——掌心向上,微微抬起,仿佛在索要,又仿佛在迎接。
他的意思明确无误:交出血诏。
秦戈下意识地向前半步,挡在顾霆身前,眼神警惕。
但那观星者并未流露出任何威胁之意,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贪婪或急切,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遵循某种古老程序的平静。
顾霆的心脏狂跳。这血诏是他一路逃亡的根源,是无数人争夺的焦点,更是可能与他的身世、与靖慧帝的秘密直接相关的唯一实物。交给这些神秘莫测、敌友难辨的“观星者”?
然而,一路以来的经历,秦戈之前的判断,以及此刻身处这神秘之地所感受到的那种浩瀚与古老,都让他产生一种直觉——这些人,或许与影阁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秦戈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缓缓从贴胸的暗袋中,取出了那卷冰凉而柔韧的、带着干涸发黑血迹的皮质血诏。
当他拿出血诏的瞬间,整个厅堂的能量场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巨大星盘的运转发出了一个轻微的音符变化,玉璧上投射的星图中,有几颗星辰的光芒似乎闪烁了一瞬。
那观星者看到血诏,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是激动,更像是一种确认。
他再次做了那个掌心向上的手势。
顾霆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将那份沉重无比、牵扯了无数性命和秘密的靖慧帝血诏,轻轻放在了观星者那带着陈旧皮革手套的掌中。
观星者接过血诏,并未立刻查看,而是转身,极其郑重地将其平放在那巨大星盘的中心——那里恰好有一个与血诏大小形状完全契合的浅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