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偶然命案,而是警告——有人用他曾熟识的符号,向他传递信息,或是挑衅。
他立刻召来陆明修:“查宁国公府近三年所有未报官的婢女死亡记录,尤其是‘投缳自尽’者,我要名单、籍贯、入府途径。”
陆明修领命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一份密报悄然递入。
七起。
三年内,七名婢女“自尽”,皆由府中自行处理,未惊动官府。
死者均无户籍,来历不明,入府登记为“远方亲戚寄养”或“灾民收留”,死后火化不留痕迹。
沈观盯着名单最末一行,忽觉心头一跳。
其中一名死者,名叫“青鸢”,入府时间恰是三年前——正是私塾焚毁当月。
他猛地站起。
若这些女子只是普通丫鬟,何须如此遮掩?
为何统一抹去身份?
又为何偏偏选在那一夜之后陆续消失?
答案只有一个:她们不是仆役。
她们是“影”。
那些被训练来代替主人行事、背负罪责、甚至替死的人。
沈观换上药商服饰,携一匣安神香料混入宁国公府采买名录。
穿廊过院之际,目光锐利扫视每一处角落。
行至西跨院门前,忽闻脚步齐整之声。
一队素衣少女列队而出,约莫十余人,皆低眉顺目,步伐一致如傀儡行进。
可就在队伍掠过他身侧时,一人脚步微滞。
那不过是一瞬的踉跄,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佯装低头避让,眼角余光瞥见——她袖口滑出半截褪色红绳,打的是双结,末端系着一枚极小的铜铃。
与小鸾儿腕上那条,一模一样。
沈观呼吸微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苍老呵斥:“青枝!发什么呆!”
少女迅速低头归队,身影隐入门后。
他站在原地,手中香匣几乎捏碎。
这些女孩,是从哪里来的?
谁在操控?
她们每日所行之事,又有多少见不得光?
而昨晚那具尸体,穿着金线绣袍,指甲嵌着琉璃釉片……是不是也曾像她们一样,从那座烧毁的私塾里走出来?
夜幕降临前,他悄然离开宁国公府,却没有返回大理寺。
而是绕道城西柴市巷,寻到了一处破败柴房。
据陆明修最后查到的一条线索:有个叫萧景昀的小厮,曾负责给西院送饭,三日前突然被逐出府门,如今寄居此处。
风穿过残窗,吹得油灯摇曳不定。
沈观立于门外,听见屋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他抬手欲叩门,却又停住。
但他更清楚——
那晚烧起来的,从来就不只是一座学堂。
夜色如墨,柴市巷尽头的破屋在风中簌簌作响,屋顶漏下的月光割裂了满地碎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