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老水手的航海图(6月15日)

“远星号”货轮的轮机舱深处,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深海寒气的混合气味。巨大的柴油机轰鸣声被厚重的舱壁隔绝,只剩下冷凝管道滴水发出的单调“嗒、嗒”声,在幽闭空间里格外清晰。周卫国穿着厚重的防寒工装,头戴矿灯,像一头沉默的老熊,正半跪在冷冻舱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检修管道。手电光柱扫过结满白霜的阀门,空气冷得吸一口都刺肺管子。

他粗糙的手指沿着冷凝管一寸寸摸索,指关节冻得发红。突然,指尖在管道与舱壁的夹缝里,触到一块异常的凸起。不是铁锈疙瘩,也不是冰坨子,那东西带着点……韧劲儿?

周卫国眯起眼,用冻僵的手指费力地抠挖。霜屑簌簌落下,一块巴掌大小、半透明、冻得像石头的东西被他扯了出来。灯光下,这东西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纹理细密如蛛网,边缘还带着被暴力撕裂的痕迹。

“冻鱼鳔?” 周卫国皱起眉,掂量着这冰疙瘩。远洋货轮冷冻舱里出现鱼内脏不稀奇,但这东西卡的位置太刁钻,像是……故意塞进去的。他心头警铃微动,凑近细看。冻硬的鳔体深处,似乎嵌着几道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刻痕,扭曲盘绕,透着一股子邪性——像某种符咒!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周卫国的脊背,比冷冻舱的温度更甚。这东西,绝不是意外!他猛地想起出发前李玄策的叮嘱:“卫国,‘龙墟’附近不太平,水下动静邪乎,多留神那些‘不是鱼的东西’!”

必须处理掉!可这玩意儿冻得梆硬,砸都砸不碎。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工具袋,指尖触到一个硬物——那是一枚磨得发亮的黄铜徽章,正面是简化的船锚图案,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策”字。这是当年李玄策在海军学院毕业时送他的,一句“卫国戍海,策马扬鞭”刻在心底二十年。

“兄弟,借你点光。” 周卫国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鼓劲。他攥紧那枚带着体温的徽章,用边缘最锋利的棱角,狠狠刮向冻鱼鳔表面那道最粗的暗红刻痕!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在寂静中格外瘆人。暗红色的粉末(朱砂?)混合着冰屑簌簌落下。就在他刮到第三下时——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一段悠扬、舒缓、带着老式唱片特有沙沙质感的苏格兰风笛旋律,毫无征兆地、清晰地,从冷冻舱顶部的老旧广播喇叭里流淌出来!音量不大,却瞬间盖过了滴水声,充斥了整个冰冷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