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白日的喧嚣和惊喜渐渐沉淀下来，只剩下冬夜特有的寂静和寒意。

刘小惠洗漱完毕，还是住在她进城上学前的小房间，刘妈妈正靠在床头等她，看到女儿进来，脸上露出慈爱又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妈，今晚我跟你睡。”刘小惠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好，好，快来，被窝给你暖好了。”刘妈妈往里挪了挪，给女儿腾出位置。

刘小惠钻进被窝，一股熟悉的、属于母亲的温暖气息包裹了她，让她感到安心。

然而，身体虽然躺下了，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飘向了另一头。她一晚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和家人说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大门，或者盯着那部沉默的电话机。

刘妈妈是过来人，女儿这点小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女儿这是在等詹晓阳的消息，或者说，是在思念那个已经深深走进她心里的年轻人。

虽然心里隐隐有预感，但作为母亲，她既为女儿找到依靠感到欣慰，又难免生出许多担忧。

两个孩子毕竟还太小，过了年才满十八岁，未来的路还长，学业要紧，可不敢因为过早的感情耽误了前程。

而且，汪老板说晓阳成了“小富翁”，这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飘在云彩里，落不到实处。

此刻，女儿就躺在身边，却翻来覆去，显然没有睡意。

刘妈妈听着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心里也像是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她决定，得跟女儿好好谈谈。

而刘小惠，躺在母亲身边，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熟悉的皂角清香，心里想的却全是詹晓阳。

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掌心的温度，他为自己忙碌的身影……母亲的气息虽然让她踏实，却终究不是那个能让她彻底安心、可以肆意依赖的怀抱。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惠儿，睡不着？”侧过身，面对着女儿，柔声问道。

“嗯……”刘小惠在黑暗中轻声应着，往母亲身边靠了靠。

“是想……晓阳了？”刘妈妈试探着，直接点破了女儿的心事。

“妈……”被母亲说中心事，刘小惠顿时羞红了脸，像只被惊到的小猫，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把发烫的脸颊埋在母亲的肩头，不肯抬起来。

刘妈妈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感受着女儿身体的微微颤抖，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沉默了片刻，才用更温和的语气问：“惠啊，跟妈说实话，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

刘小惠在母亲怀里安静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起脸，在黑暗中望着母亲模糊的轮廓，反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妈……你说，要是把我交给他……您放心吗？”

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了关系。刘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但语气依旧平稳：“惠儿，这不是妈放不放心的问题。晓阳那孩子，妈看着是稳重、能干，对你也好。可关键是，你们年纪还太小了啊！过了年才满十八，后面还有好几年的书要读呢。这感情的事，一旦陷进去，最容易分心，万一耽误了学业，影响了将来的前途，那可怎么办？”

母亲的话像一盆温水，浇在刘小惠滚烫的心上，让她瞬间冷静了几分。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每次都被詹晓阳带来的巨大安全感和幸福感所淹没。此刻被母亲郑重提起，她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