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阴阳尸降

冰冷的黄浦江风裹挟着浓重的柴油腥气,如同无数冰冷的剃刀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乌篷小船在浑浊翻涌的江面上剧烈起伏。苏离单膝跪在湿滑的船板上,左手死死扣住船舷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牵引着她胸口深处刀割般的剧痛,喉间翻滚着浓烈的血腥气。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将涌到喉咙口的粘稠血块咽回去,冰冷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滚落,混着江水滑入紧贴锁骨的破损衣襟。

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之间,那枚古朴的龟甲吊坠紧贴着被汗水和血水浸透的冰凉肌肤。甲面裂纹又深了一丝,如同不断蔓延的冰晶,原本流转的温润碧光已然黯淡,只剩下一种深绿近墨的残光,透着一股近乎枯竭的沉重感。每一次呼吸,甲片上的裂痕都仿佛要割入她的心脏。

船头那模糊的青衫人影稳立如礁石,长篙在水中疾点,每一次入水都带起巨大而精准的浪花,强行抗衡着邮轮倾覆制造的巨大漩涡吸力。寒风卷动他破旧的青布衣袍,猎猎作响。

陈默蜷缩在船舱更深处,身体因巨大撞击和冰冷江水的刺激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死死抱着怀中那方已不再如熔岩般灼烫、却依旧散发着微弱余温的星图青铜腹片。红芒褪去,只剩冰冷的金属触感,表面粗粝的星图纹理中残留着暗红凝固的血痂。他将那承载着最后一丝线索的冰冷铜片紧紧地贴在胸前,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支撑生命的微薄暖意。

杨少白靠坐在另一侧船舷,金丝眼镜镜片布满水汽和细碎的裂痕。那张一向温润的脸上此刻血色尽失,牙关紧咬,一丝细细的血线顺着嘴角不断渗出,滴落在湿透的前襟。他右手紧紧按着左肋下方,每一次咳嗽都牵扯得身体痉挛。刚才为阻敌断后,强行逆转尚未稳固的七星阵盘,巨大的反噬几乎震碎了他的腑脏。他抬起颤抖的左手,摸向怀中——那里原本装着七枚赖以护身的古钱——却只摸到了冰冷湿透的布片。一枚都没有了。巨大的空虚和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哗啦——轰!!!

后方!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悲鸣!

巨大的“黑玫瑰”号残骸在浑浊江水中猛地向下一沉!巨大的旋涡吸力瞬间倍增!船尾残存的高层建筑带着燃烧的余烬轰然折断!裹挟着无数挣扎的黑影,沉重地砸入冰冷黑暗的水底!激起数十丈高的冲天浊浪!

排山倒海的冲击波裹挟着冰冷的巨浪狠狠撞向小小的乌篷船!

“抱紧!”青衫船夫一声沙哑厉喝!双腿如同铁铸般死死钉在船头!长篙在水中划出一道弧线,试图借势冲开!

呼——!!!

巨浪如山般压下!整个乌篷船瞬间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被高高抛起!冰冷的江水兜头浇下!陈默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扫过,身体被完全抛离船板!冰冷的江水瞬间灌入口鼻!巨大的窒息感和胸骨断折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只有双臂抱紧星图残骸的肌肉死死僵直!

混乱中,他感觉自己被一只手狠狠扯住后腰带!硬生生拽离水面!接着身体重重砸回颠簸欲碎的船舱木板,呛咳出血水和冰冷刺骨的江水。

再睁开眼,视线模糊。小船在青衫船夫搏命操控下,险之又险地没有被浪头拍碎打翻,正艰难地朝着远离漩涡中心的江岸挣扎。江面上漂浮着无数邮轮的残骸碎片、杂物和……残缺不全、漂浮肿胀的人体。

苏离扶着船舷剧烈喘息,嘴角无法抑制地涌出新的血沫,龟甲紧贴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每一次撞击都让那裂纹更深一分。杨少白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阵阵痉挛,眼神都有些涣散。

劫后余生的压抑死寂笼罩着小船。

就在此时!

杨少白那双因伤痛和反噬而略显涣散的眼睛猛地聚焦!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声音嘶哑破裂地喊道:

“快!靠岸!离开江面!!”

陈默和苏离的心同时一沉!

话音未落!

呜——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却如同自黄浦江最污浊的河床深处升腾而起的凄厉呜咽声!伴随着某种巨大沉重的物体在水底被拖曳的沉闷摩擦声!贴着翻滚的浑浊水波!极其诡异地传了上来!

声音的源头……

**正是那不断沸腾着巨大漩涡、刚刚吞噬了“黑玫瑰”号残骸核心的黄浦江水心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那恐怖的沉船之力,强行从万载淤泥中……拖拽出来!又或者……是被某种邪法……唤醒!

小船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哗啦!

船头左侧的浑浊水面上毫无征兆地炸起一团巨大的水花!

一只!

一只皮肤灰败膨胀、如同充水破囊袋般溃烂不堪的人手!

猛地穿破水面!

五指扭曲狰狞!指甲乌黑尖锐暴长数寸!

如同索命的铁钩!

狠狠抓向青衫船夫撑船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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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船夫反应奇快!脚尖在船板一点,身体轻盈后撤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