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苏离的挣扎

沉龙渊的墓室里,青铜棺的棺盖正缓缓闭合。苏离跪坐在地,发间的半块星纹簪碎成星屑,银芒渐弱,最后一点幽绿也湮灭在黑暗里。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腥气混着墓中腐锈的青铜味涌进鼻腔——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点真实感。

阿姐!杨少白的声音像隔了层毛玻璃,模糊又遥远。她想转头,脖颈却像灌了铅,每动一下都扯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晃动着无数重叠的影子:穿青衫的摸金校尉、戴斗笠的搬山匠、执罗盘的卸岭客......他们的咽喉都插着青铜钉,眉心的血洞正往外淌着黑血,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

是......族人?苏离的嘴唇翕动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想起阿娘临终前的话:离儿,搬山一脉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我们替天地守着那些不能说的秘密,也替先祖守着......

守着什么?她曾在密室里问过阿娘。那时阿娘正用龟甲占卜,龟背上的纹路泛着幽光,守着四门的血脉,守着沉龙渊下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龟甲地裂开道缝,渗出的血珠正好滴在苏离手背上,烫得她直哆嗦。

此刻,那些血珠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苏离望着自己手背上淡粉色的疤痕,幻象里的族人突然安静了。他们的血洞不再淌黑血,喉间的呜咽变成了清晰的呼唤:阿离......阿离......

阿娘?苏离脱口而出。她记得阿娘总戴着那枚龟甲项链,链子是搬山祖师传下来的,说是用东海沉船里的老龟甲磨的。三年前阿娘失踪时,项链也跟着不见了。此刻,幻象里的族人胸前,分明挂着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龟甲——龟背上的纹路,正是她手背上那道疤痕的形状。

是阿娘的龟甲!苏离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伸手去碰,指尖却穿透了幻象,只触到一片冰凉的石板。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突然浓烈起来,混着龟甲特有的土腥气,像根细绳子,慢慢拽着她的意识往某个方向飘。

离姐!杨少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苏离这才注意到,他的星核碎片正悬浮在半空,蓝光被黑雾一点点吞噬。罗烈的玄铁巨斧插在石座上,斧刃上的守生纹已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陈启的斩魂刀掉在地上,刀鞘上的四枚信物印记全灭了——他们都被困在了这幻象里。

四象锁魂阵......苏离突然想起杨少白说过的话。这是用四门血脉设的局,要破阵,得找到五块令牌。可此刻她才明白,真正的局,从来不是令牌,而是人心。

幻象里的族人突然开始移动。他们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变得清晰起来:穿青衫的是摸金派的陈九,戴斗笠的是搬山的王瘸子,执罗盘的是卸岭的周大胆......这些都是阿娘提过的名字,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先祖们。他们的血洞里不再淌黑血,反而渗出金色的光芒,像四门血脉在燃烧。

阿离,你看。陈九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熟悉的沙哑,龟甲在等你。

苏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墓室最深处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嵌着半块龟甲——和她记忆中阿娘的那枚,严丝合缝能拼成完整的龟背。龟甲上的纹路泛着幽绿,和半块星纹簪的颜色一模一样。

那是......苏离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想起阿娘说过,搬山一脉的龟甲有灵,能替先祖守着地脉里的秘密。三年前阿娘失踪时,她把半块星纹簪塞进苏离手里,说:要是哪天遇到了搬山的龟甲,就把它贴在簪子上。那时候,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此刻,半块星纹簪突然从她发间浮起。银芒重新亮起,像有生命般往石壁上的龟甲飞去。两块龟甲相触的瞬间,整座墓室剧烈震动,石笋上的水珠簌簌坠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是......共鸣!杨少白突然喊道。他的星核碎片不再被黑雾吞噬,反而开始吸收墓中的腐锈之气,蓝光越来越盛,苏离,你的血脉在和龟甲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