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狼头令牌与太原南部遭遇西凉铁骑的军报,如同两道刺骨的寒流,瞬间冲散了并州初定、三强鼎立的喜悦氛围。军衙之内,方才还洋溢着兴奋与自豪的空气骤然凝固,变得沉重而压抑。
“董?”刘昊反复摩挲着那枚冰冷而狰狞的令牌,指尖仿佛能感受到其蕴含的血腥与疯狂,“凉州董氏……余孽未清?还是……死灰复燃?”董卓虽亡,但其部将李傕、郭汜等人曾祸乱关中,其影响深远。这个姓氏的出现,总伴随着混乱与杀戮。
戏志才面色凝重:“主公,此事非同小可。西凉铁骑突然出现在太原南境,绝非偶然。其与之前寻找西域古国遗物的神秘势力,以及这‘董’字令牌,必有牵连。若其背后真是董卓旧部,甚至……与那‘南边的大人物’有所勾结,其图谋必然极大!”
郭嘉一反平日懒散,眼神锐利如刀:“并州新定,南有曹操虎视,北有胡族新附未稳,若此时西凉势力自南境插入,如匕首抵腰,后果不堪设想!张将军军报提及对方打着‘汉’字旗,更是蹊跷,意在混淆视听,或欲行假道伐虢之计?”
刘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急,越不能自乱阵脚。他目光扫过堂下众文武,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州是我等心血,绝不容他人染指!传令张诚、赵云,固守杨县一线,严密监视敌军动向,暂勿轻敌冒进,探明虚实再说!”
“诺!”传令兵飞奔而去。
美稷城这台高效的战争机器再次全力开动,但氛围已与前次北伐时不同,多了几分内敛的警惕与审慎。
戏志才坐镇中枢,与伊籍、梁习等人加紧消化新得的太原郡,调拨粮草,安抚民心,巩固统治基础,确保后院不会起火。梁习展现出了卓越的行政才能,将繁杂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令戏志才压力大减。
郭嘉则将他那跳跃性的思维全部投入到破解西凉迷局之中。他调动所有能动用的影卫力量,一方面加紧审讯那名重伤逃回的卫士,试图获取更多关于袭击者及其令牌的细节;另一方面,将侦查网络向西、向南极致延伸,重点排查一切与凉州、与董卓旧部、乃至与西域有关的线索。那间小小的影卫据点,彻夜灯火通明。
赵云奉命加强美稷城及周边要害的防务,巡逻队增加了数倍,斥候如同流水般派出。熊山被委以重任,负责检查所有进出城的商旅,尤其是来自西、南两个方向的。这可把熊山忙坏了,他瞪着一双牛眼,恨不得把每个可疑者的祖宗十八代都盘问出来,闹出不少笑话,却也真吓住了几个心怀鬼胎的家伙。
侯吉则愁眉苦脸地重新核算预算,战争阴云意味着刚刚好转的财政可能又要面临巨大压力。“这仗怎么没完没了啊……打鲜卑、打太原,现在又要防西凉……我的账本都快写成血本了……”他抱着算盘哀叹,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库房物资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深居简出的蔡琰,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她罕见地主动来到军衙求见刘昊,递上一卷她连夜整理出的、其父蔡邕关于凉州豪强、羌胡习俗及董卓崛起过程的笔记摘要。“将军,或有些许用处。”她轻声道,眼中带着关切。刘昊郑重接过,心中暖流涌动。
在巨大的压力下,情报如碎片般逐渐汇集,经由郭嘉那聪明绝顶的大脑拼凑,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轮廓渐渐显现。
影卫从那名重伤员零碎的描述中,确认袭击者装备精良,马术高超,战术带着鲜明的西凉边军风格,且作风悍不畏死,近乎死士。那狼头令牌的铸造工艺极为精湛,绝非普通贼寇所能拥有。
与此同时,多条线索指向一个令人意外的方向:那支曾在河西出现的可疑商队,其资金来源和最终指令,似乎并非直接来自凉州,而是与河内、乃至冀州某些隐秘账户有关联!
“西凉的铁骑,冀州的金帛?”郭嘉眯着眼,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案几上划拉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袁本初……他到底想干什么?养寇自重?祸水西引?还是……他也在找那西域古国的东西,甚至……与董卓余孽有了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