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冲天的火光,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黄河战场。颜良率领的袁军主力,如同红了眼的赌徒,不顾一切地渡过黄河,扑向“仓皇后撤”的刘昊军。战鼓擂动,杀声震天,庞大的战争机器彻底开动,向着预定的决战地点——官渡方向滚滚而去。
刘昊的中军,此刻已后撤至距离官渡不远的一处险要隘口,依山傍水,紧急构筑起新的防线。这里,将是他为颜良精心挑选的坟场。
中军帐刚刚立起,各路军报便如同雪片般飞来。传令兵进进出出,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将领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焦灼。
在这片混乱中,两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一个是熊山。这位亲卫统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辕门口来回踱步,他那庞大的身躯每次转身都差点撞到匆匆而过的传令兵。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柄骇人的陌刀,一双牛眼死死盯着通往前方战场的道路,嘴里不停地嘟囔:
“咋还不让俺上?咋还不让俺上?高顺和张辽都在前面顶着了,徐晃和庞德也摩拳擦掌,凭啥就让俺老熊在这儿看大门?俺这陌刀都快生锈了!”
一个传令兵飞马而至,滚鞍下马就要往帐内冲。熊山一把拦住他,瓮声瓮气地问:“前面咋样了?颜良那厮到哪儿了?”
传令兵气喘吁吁:“回报熊将军,颜良先锋已过十里坡,距我前军不足二十里!高顺将军正在节节阻击!”
“二十里!”熊山眼睛一亮,松开传令兵,转身就要往帐里闯,“主公!让俺去吧!二十里地,俺一顿饭功夫就冲到了!”
守在帐口的亲兵连忙拦住他:“熊将军,主公正与军师议事,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熊山急得直跺脚,地面都微微震动:“议啥议啊!刀对刀枪对枪,干就完了!俺老熊…”
“熊黑子!你嚷嚷什么!”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侯吉抱着一摞厚厚的账册,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脸色比锅底还黑,“挡在辕门口,成何体统!没看见大伙儿都忙着吗?”
熊山正愁没处发泄,一见侯吉,立刻调转枪口:“俺嚷嚷咋了?总比你个算账的强!前线弟兄们拼命,你就在后面扒拉算盘珠子!”
侯吉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也顾不得尊卑了,指着熊山的鼻子骂道:“放你娘的屁!熊黑子!没有老子在后面扒拉算盘珠子,你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知不知道大军这一动,每天要消耗多少粮草?你知不知道抚恤金、赏金要准备多少?你知不知道从邺城运粮到这儿,一路上人吃马嚼又要损耗多少?老子算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你倒好,在这儿充大爷!”
他越说越气,把手里的账册拍得啪啪响:“你看看!这是刚到的清单!箭矢损耗三万支!刀枪破损五千柄!战马草料…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帮马大爷比人还能吃!这仗再打几天,咱们就得当裤子了!”
熊山被他一连串的数字砸得有点懵,但嘴上不肯服软:“那…那也不能光守着粮草不打仗啊!打赢了,啥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