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亭坐落在御花园的假山之上,四周花木扶疏,流水潺潺,环境清幽雅致。然而此刻亭中的气氛,却与这美景格格不入,隐隐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意味。
灵帝刘宏斜倚在铺着锦垫的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玉杯,显得有些百无聊赖。张让和蹇硕两位中常侍,一左一右侍立着,如同两尊门神,只是张让的脸色阴沉,蹇硕则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喜怒。
石桌上,摊开放着几种纸张。左边是少府监供应的宫廷用纸,颜色略显灰黄,质地粗糙;右边则是“云琰纸坊”带来的“精笺”,洁白如玉,光滑平整。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赵云和蔡琰走进亭中,依礼跪拜:“草民赵云(民女蔡琰),叩见陛下。”
“平身吧。”灵帝懒洋洋地抬了抬手,“今日叫你们来,没那么多规矩。朕听说,你们这纸造得不错,张常侍和蹇常侍却有些不同看法。正好,朕今日有空,你们就当面对质一番,让朕也听个明白。”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意思很清楚:你们吵吧,朕看戏。
张让立刻上前一步,尖声道:“陛下!老奴并非质疑此纸外观,而是担忧其华而不实,难以久存,且造价高昂,恐靡费国帑!我少府监用纸,虽质朴,却胜在厚重耐用,价格低廉,乃祖宗成法,最为稳妥!”
他先发制人,扣上了“靡费”和“不实”两顶大帽子。
蹇硕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张常侍所言,乃是常理。不过,陛下圣明,兼听则明。既然蔡姑娘在此,不妨听听她的说法。”
灵帝点点头,看向蔡琰:“蔡氏女,你有何话说?”
蔡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从容不迫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越如泉水击石:
“陛下容禀。张常侍所言‘华而不实’、‘难以久存’,民女不敢苟同。”
她拿起一张少府监的麻纸和一张“云琰精笺”,并举到灵帝面前:“请陛下圣鉴。少府之纸,色黄质糙,纤维粗大,墨落其上,易洇易散,且纸质酥脆,折叠易裂,久存易蠹。而民女所造之纸,选料精良,工艺繁复,纤维细腻均匀,故洁白坚韧,吸墨均匀,字迹清晰持久。更以秘法浸药,可防虫蛀,保存得当,百年不坏。何来‘不实’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