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步。

周身那原本平和内敛、与山庄融为一体的气息，骤然变得缥缈而宏大，仿佛他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化作了这片天地的中枢，与四极八荒、过去未来的道则连接在了一起。一股丝毫不逊色于南海神尼那疯狂风暴、甚至更加渊深、更加宏大、更加本源的无形威压，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初开的混沌，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扩散开来，将对方那狂暴的气势稳稳地抵住，分庭抗礼。

他并未直接回答南海神尼那歇斯底里的威胁，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洞穿虚妄的穿透力：

“神尼，或者说……妍儿姑娘。”

“你对师兄痴情真是世所罕有。”

“但，”

“你可曾静下心来，扪心自问过？”

“一个需要以亿万生灵枯骨为祭坛，以无数冤魂哀嚎为礼赞，才能换来的所谓‘归来’，其所践行的，还能被称之为‘道’吗？”

“一个依靠吞噬与毁灭、建立在无边血海之上的所谓‘长生’，真的……是你那惊才绝艳的鬼谷师兄，最初所追求、所向往的真正超脱吗？”

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南海神尼那疯狂燃烧的眼眸，直接看到了她那颗被千年情愫折磨得千疮百孔、早已扭曲变形的心。

“更何况，”

“你以为的不顾一切、倾尽所有换来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