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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听的多了,高纬日渐动摇,却仍难下决心诛杀亲弟。于是他密召尚书左仆射祖珽入宫,询问对策。祖珽已与陆令萱结为政治盟友,二人早有除掉高俨的默契。
见到高纬,祖珽当即躬身行礼,语气沉缓却字字诛心:“陛下,自古帝王行事,当以社稷为重。昔年周公诛杀管叔、蔡叔,才稳固了周室基业;季友鸩杀庆父,才平定了鲁国之乱,此皆为‘大义灭亲’的千古美谈。如今琅琊王心怀异志,虽被软禁却人心未散,若不早除,恐养虎为患,他日必成颠覆大齐的祸根!”
这番话正中高纬下怀,尤其是“周公”“季友”的典故,让他觉得诛杀亲弟并非不仁,反是“为国除害”。纠结多日的高纬终于眼神一厉,拍案道:“左仆射所言极是!朕不能为顾念亲情,而置江山于不顾!”杀弟的决心,就此定下。
几日后,高纬以“探病”为名,将高俨召入宫中。高俨察觉不妙,却不敢不来。入宫后,高纬假意设宴款待,暗中在酒中下毒。高俨饮下毒酒,痛苦倒地,没多久便气绝身亡。年仅十四岁的琅琊王,最终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高俨伏诛后,祖珽凭借“献策除患”之功,由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彻底把持中枢朝政。他虽目盲,却精于权术,一面大肆提拔亲信党羽填补冯子琮等人留下的空缺,一面纵容门生故吏贪赃枉法,朝堂之上趋炎附势者云集,忠直之臣或被排挤,或遭打压,往日还算清明的北齐吏治,转瞬变得乌烟瘴气。
右丞相斛律光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位出身将门的老将,自少年时便随父征战,一生历经大小百余战,西拒北周、北破突厥,为北齐筑牢边疆屏障,堪称“国之柱石”。他素来刚正嫉恶,最见不得宵小弄权,见祖珽仅凭谄媚迎合便身居高位,还与陆令萱内外勾结祸乱朝纲,常对心腹将领感叹:“盲人掌政,奸佞当道,此乃亡国之兆!我斛律家世代忠良,岂能坐视大齐江山毁于这些人手中!”
这话没几日便传到了祖珽耳中。他早就因斛律光平日对自己“不礼”而心怀不满,如今听闻这般斥责,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暗中盘算着如何除掉这颗最大的“眼中钉”。恰在此时,陆令萱之子穆提婆找上门来,他久慕斛律家声望,又想借联姻巩固权势,便托人向斛律光求娶其侄女,却被斛律光当面怒斥:“你靠着母亲谄媚上位,品行卑劣,也配与我斛律氏联姻?简直是辱没门楣!”
穆提婆遭此羞辱,心中积怨难平。祖珽得知后,当即备下薄酒登门拜访,两人一见面,未等多言便已心照不宣。“穆将军,斛律光自恃功高,目中无人,不仅羞辱于你,更屡次诋毁老夫,若不除他,你我终难安枕。”祖珽呷了口酒,阴恻恻地说道。穆提婆正愁无处泄愤,当即拍案应道:“左仆射若有良策,我愿全力相助!定要让这老匹夫付出代价!”一场针对斛律光的构陷阴谋,就此敲定。
没过多久,高纬欲将晋阳城外万亩官田赏赐给穆提婆,以酬谢其“揭发高俨之功”。斛律光得知后,当即入宫直言反对:“晋阳乃北疆军事重镇,戍边将士多赖周边田地耕种自给,以补军粮之缺。若将良田赐给宠臣,将士们衣食无着,军心必乱,他日北周来犯,如何御敌?”高纬虽满心不悦,却深知斛律光所言关乎边防安危,更忌惮其军中威望,最终只得收回成命。穆提婆的良田美梦彻底泡汤,对斛律光的怨恨又添了几分,更坚定了与祖珽联手的决心。
祖珽见时机成熟,开始在高纬身边暗中散布流言,称“斛律丞相手握内外兵权,门生故吏遍布军中,近来常与边将密会,恐有不臣之心”。为坐实谣言,他又暗中买通宫中宦官,让其在宫闱内外传播一首童谣:“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百升”合为一“斛”,“明月”正是斛律光的字,明为孩童传唱,实则直指斛律光意图称帝,“长安”更是暗喻其欲取代北齐,效仿北周定都长安。
已经就对斛律光兵权心存忌惮的高纬,听闻童谣后疑心更重。祖珽趁热打铁,又伪造了一份“证据”:谎称斛律光曾派人暗中联络自己的亲信,许以高官厚禄,邀其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发动兵变。穆提婆也在一旁敲边鼓,声泪俱下地劝道:“陛下,斛律光父子手握重兵,若真要谋反,朝中无人能挡!如今流言四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先下手为强,以免重蹈琅琊王兵变之祸啊!”
高纬被祖珽、穆提婆轮番蛊惑,早已没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只觉得不除斛律光便寝食难安。他咬了咬牙,终于对这位为北齐征战一生的老将,下了诛杀的决心。
武平三年八月庚午,高纬遣内侍前往右丞相府,以“北周蠢蠢欲动,急召丞相入宫商议御敌之策”为名,传斛律光入朝。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对皇权毫无猜忌,只身着常服,不带一兵一卒,独自随内侍前往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