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独孤皇后彻底下定决心废勇立广。她日夜在文帝耳边吹风,细数杨勇过失;杨素则在外廷呼应,时常“无意”间提及东宫奢靡之事,甚至编造杨勇怨怼父皇的流言。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东宫侍卫姬威。此人被杨广重金收买,竟在朝堂上哭诉杨勇“令女巫诅咒皇上早死”。文帝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拘押杨勇。
开皇二十年冬,文帝在太极殿召集百官,当众废黜杨勇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囚禁于东宫。当杨勇被拖离大殿时,他拼命嘶吼:“儿臣冤枉!父皇明察!”
文帝却别过脸,不愿再看。他不知道,自己亲手埋下的,是毁灭大隋的炸药。
杨勇被废后,杨广如愿被立为太子。他表面上愈发恭谨,暗地里却加快了夺权的脚步。
隋文帝虽然堪称一代雄主,可随着仁寿宫竣工,这位曾崇尚节俭的帝王,终究没能抵挡住享乐的诱惑,渐渐沉溺于酒色之中。
然而独孤皇后生性奇妒,别的事都能对文帝让步,唯独“后宫之事”寸步不让。她见不得文帝与任何宫嫔亲近,哪怕宫中彩女成群、花团锦簇,文帝也只能远观,连近身说话都不敢。宫中上下都知道,皇后的醋意,比皇权更难违逆。
一次,独孤氏身患微恙,在偏殿静养。文帝按捺不住寂寞,偷偷召幸了一名容貌娇俏的宫女。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消息很快传到了独孤氏耳中。这位皇后当即从病榻上坐起,率着数十名宫婢怒气冲冲地赶到宫女住处,不由分说,竟下令将那宫女活活打死。
文帝得知消息时,宫女的尸体早已冰冷。他又气又愧,却不敢对独孤氏发作,这位与他共患难的皇后,早已不是当年的贤内助,而是能左右他言行的“雌虎”。盛怒之下,文帝竟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出了皇宫,扬言要避居山乡,再也不管这朝政家事。
百官慌作一团,高颎、杨素两位大臣更是策马急追,终于在城外的山谷前追上了文帝。两人翻身下马,跪在马前苦谏:“陛下乃天下之主,怎能因一妇人而弃社稷于不顾?”文帝看着两位老臣满头大汗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最终叹了口气,跟着他们回了宫。经此一事,文帝对独孤氏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独孤氏便病逝了。没了皇后的约束,文帝像挣脱了枷锁的困兽,彻底放纵了自己的欲望。他先将陈叔宝的妹妹封为宣华贵人,又从后宫中选出一位丽姝蔡氏,册封为容华贵人。自此,文帝将朝政抛在脑后,一门心思周旋于两位贵人之间。宣华夫人温柔婉约,容华夫人娇艳活泼,两位美人轮流承欢,把文帝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文帝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日间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夜里又要与美人寻欢作乐,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起初他还能靠着补品支撑,可一年下来,整个人瘦得骨瘦如柴,最终一病不起,躺在御榻上动弹不得。
杨广闻讯入宫侍疾,每日在榻前嘘寒问暖,眼中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父皇龙体欠安,儿臣寝食难安。”他握着文帝枯瘦的手,垂泪道:“若能替父皇分担病痛,儿臣万死不辞。”
文帝虚弱地点点头,却没瞧见杨广转身时,与侍立一旁的杨素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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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早已暗中勾结,杨素每日将文帝病情写成密信,由内侍传给杨广。可一日,传信内侍竟阴差阳错,将杨素的回信送到了文帝案头。
“若圣体不讳,当速定后事,以防不测……”信上的字迹刺得文帝双目生疼。他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半晌说不出话。
更让他震怒的还在后面。
那日午后,宣华夫人陈氏更衣归来,鬓发散乱,衣衫不整,见到文帝便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你……你这是怎么了?”文帝挣扎着坐起。
宣华夫人泪如雨下,断断续续说出四个字:“太子……无礼……”
原来杨广趁她更衣时,竟在回廊拦住调戏。文帝听罢,气得用拳头猛捶床沿:“畜生!独孤误我!”
他终于看清杨广的真面目,急召柳述、元岩二臣:“快……快召我儿杨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