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传不到王延翰耳中的,他只顾搂着新纳的姬妾饮酒,满脑子都是享乐。
水晶宫的暖阁里,炭火燃得正旺。王延翰斜倚在软榻上,看着阶下瑟瑟发抖的民女,眉头皱了皱:“这批姿色平平,再去选,孤要闽地最好的女子。”
“殿下。”内侍小心翼翼地开口:“泉州刺史王延钧大人送来书信,说……”
“他又想说什么?”王延翰猛地坐起,脸上掠过一丝不耐。自他继位后,便将弟弟王延钧打发到泉州,就是嫌他碍眼。
“王大人说……百姓已不堪重负,恳请殿下停止选妃……”
“放肆!”王延翰将手中玉杯砸在地上,碎片溅到阶下,吓得民女们尖叫起来。“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泉州刺史,也敢管孤的事?”
他当即提笔写信,言辞刻薄,斥责王延钧“觊觎王位,假托民心”。信送出后,他仍不解气,又下令让建州刺史王延禀协助选妃。这王延禀是王审知的养子,本姓周,素来与王延翰不和,让他去办这事,无异于羞辱。
果然,王延禀的回信很快送到,字里行间满是讥讽:“殿下若沉迷声色,不顾百姓死活,恐太祖基业,将毁于一旦。”
“反了!都反了!”王延翰将信撕得粉碎,额头青筋暴起,怒道:“王延钧,王延禀……你们真以为孤不敢动你们?”
他不知道,此时的泉州和建州,两封密信正越过群山,在夜色中交汇。王延钧握着王延禀的信,一脸的忧虑:“兄长如此昏聩,闽地危矣。”
“不如联手除之?”王延禀的使者在烛火下压低声音说道。
王延钧沉默片刻,抬头时,眼中已没了一丁点犹豫:“好!正月十五,以烟火为号。”
天成元年十二月的福州,寒意刺骨。水晶宫的暖阁里却依旧温暖,王延翰搂着崔妃,正欣赏舞姬们的胡旋舞。丝竹声中,他忽然瞥见窗外闪过一道火光,以为是百姓放的烟花,并未在意。
“殿下,我好像听见有厮杀声……”崔妃依偎在他怀里,声音有点发颤。
“大惊小怪!有禁军在,谁敢作乱?”王延翰捏了捏她的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王延翰猛地站起,大声问道:“外边怎么回事?”
“殿下!不好了!建州刺史王延禀带兵杀进来了!”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殿,甲胄上满是血污。
王延翰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案上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流满整个桌案。他惊慌失措的说:“禁军呢?陈陶呢?”
陈陶此刻正率部在西门抵抗。他看着潮水般涌来的建州兵,明知不敌,却横刀立马,怒目道:“我受王家厚恩,今日便以死报之!”话音刚落,一支冷箭射穿他的胸膛,他从马上摔落,临死前仍喃喃道:“臣……尽力了……”
王延禀带着一百多壮士,踏着梯子爬上城墙。守城门的士兵见主将已死,纷纷弃械投降。他们直奔兵库,取出刀枪,又冲向王延翰的寝殿。
“快!快找地方藏起来!”王延翰拉着崔妃,像丧家之犬般在宫殿里乱窜。他推开一扇偏殿的小门,躲在供桌底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王延翰!出来受死!”王延禀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响。
供桌被猛地掀开,王延翰抬头,看见王延禀那张愤怒的脸。“你……你们要造反?”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造反?”王延禀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拽出来。“你弑父篡位,宠爱妖妃,搜刮民女,桩桩件件,哪样不该死?”他转向跟来的官吏百姓,扬声道:“诸位请看!此獠不仅荒淫无道,更与崔氏合谋,用毒酒害死父王!”
人群中响起愤怒的咒骂声,石块纷纷砸向王延翰。崔妃吓得瘫软在地,哭喊着“不是我”,却被士兵一脚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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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门外,寒风呼啸。王延翰被按在地上,脖颈感受到冰冷的刀锋。“我是闽王……你们不能杀我……”他还在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