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水汽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赵宸踩着河滩上的薄冰,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声。身后高阳牵着马,马背上赵祈裹在厚毯里,只露出半张惨白的小脸。
将军...老药头佝偻着背,枯手指向前方,那镇子...不对劲。
赵宸右肩胎记突突直跳。河对岸的幽冥古镇笼罩在雪幕中,轮廓模糊得像幅褪色的画。奇怪的是,镇子里明明亮着灯火,却听不见半点人声,连犬吠都没有。
阿姐...高阳突然喃喃自语。她怀里的半块玉佩青光更盛,几乎要灼伤人眼,阿姐在叫我...
赵宸一把按住她肩膀:冷静。那可能是蛊惑。
高阳浑身一颤,杏眼里泪光闪烁:可玉佩从没这样亮过...阿姐一定在镇子里!
河滩上的冰层突然地裂开一道缝。赵宸猛地回头——冰缝里渗出丝丝黑水,水中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黑虫。
快走!他一把拽过高阳,尸蛊追上来了!
三人一起冲向对岸。黑马踏碎河面薄冰,溅起的冰碴子打在脸上生疼。赵祈在马背上痛苦地呻吟,心口的黑血滴在冰面上,竟凝成一条蜿蜒的黑线,像在给什么东西引路。
踏上对岸的刹那,赵宸右肩胎记骤然灼痛。他抬头望向古镇方向,瞳孔猛地收缩——镇口的牌坊下,赫然立着个白衣女子!
风雪模糊了视线,但那身影的轮廓却莫名熟悉。高阳地一声,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阿姐!那是阿姐!
女子转身隐入镇中。赵宸一把按住要追过去的高阳:等等!他右肩青光暴涨,照向女子站过的地方——雪地上半个脚印都没有!
不是活人。老药头枯手发抖,是...是引路魂...
高阳死死攥着玉佩,指节发白:可阿姐明明...
丫头。老药头叹了口气,你阿姐若真在镇里,那她现在...恐怕已经不是活人了。
赵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心口的黑血涌得更凶,将厚毯都浸透了。赵宸探了探他脉搏,眉头紧锁——脉象已经乱得像沸水,再不解毒,怕是撑不过今夜。
进镇。赵宸咬牙,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
幽冥古镇的牌坊近在眼前。牌匾上的金漆早已剥落,唯有二字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用血描过。牌坊柱子上缠着褪色的红绸,在风雪中飘荡如招魂幡。
踏入镇子的刹那,赵宸右肩胎记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似的。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哪里是什么空镇,分明是座繁华的集市!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
新到的蜀锦——
热腾腾的羊肉包子——
高阳惊喜地指着前方:将军快看!好热闹!
赵宸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眼前幻象消散——哪有什么集市,分明是条死寂的街道!两侧房屋破败不堪,窗纸破烂得像招魂幡。更可怕的是,每户门前都摆着口黑漆棺材,棺盖半开,里面空空如也。
是幻术。他一把拽住要往前冲的高阳,别信你看到的!
老药头从药囊里摸出三粒药丸:含在舌下,能破障眼法。
药丸入口,一股辛辣直冲脑门。高阳地吐出一口黑血,再看四周时,小脸顿时煞白——哪有什么热闹集市,只有满地白骨和破败的房屋!
阿姐...她声音发抖,阿姐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