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旦三司会审,自己对案件的掌控权就会被稀释,到时候各方势力插手,水只会被搅得更浑。
萧云庭,这一定也是你安排的!
他正要开口反驳,龙椅上的皇帝却先说话了。
“嗯……张爱卿言之有理。”
萧承德看着张镜,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太子,你觉得呢?”
萧云睿的心沉了下去。
父皇这是……不信任他了。
他还能说什么?反对?那岂不是坐实了张镜“徇私舞弊”的指控?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儿臣……附议。张御史一心为公,儿臣佩服。”
“好。”萧承德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朕准奏。此案即日起,由三司会审。太子,你仍为此案主官,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从旁协助。张镜……”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张镜身上。
“你既有此心,便也参与其中,多听多看,协助办案吧。”
张镜叩首谢恩。
“臣,遵旨!”
……
朔州,王府。
萧云庭执黑子,拓跋烈执白子,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
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就摆在棋盘边。
拓跋烈看了一眼信,又看了看悠然落子的萧云庭,忍不住开口。
“你就这么肯定,那个叫张镜的,能顶得住压力?”
萧云庭落下黑子,封死了白子的一大片去路。
“他不需要顶。他只需要把火点起来,自然会有人替他添柴。”
拓跋烈皱眉,显然对这种弯弯绕绕的权谋不太理解。
“我不懂。你费这么大劲,又是劫狱,又是安排人上奏,不就是为了救那个魏辰吗?直接派人把他弄出来,带回朔州,不是更简单?”
萧云庭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救他回来,然后呢?让他当个逃犯,一辈子躲躲藏藏?那我这颗好不容易安插进京城的棋子,不就废了?”
他看着拓跋烈,眼神深邃。
“我要的,不是救他一个人。我要的,是借着这件事,在京城那潭死水里,扔下一块巨石,让所有人都乱起来。”
“乱起来?”
“对,乱起来。”萧云庭的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击,“太子想安安稳稳地除掉魏辰,我就偏要让他死不了,还要让他变成一个烫手的『英雄』。太子想把事情压下去,我就让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他拿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盘的另一处。
“太子党羽众多,根深蒂固。我的人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必须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功劳,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天牢案,就是我送给张镜的晋身之阶。”
拓跋烈看着棋盘,又看看萧云庭,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你们中原人,心思真多。打仗就打仗,哪来这么多算计。”
“战场上的厮杀,是勇力之争。而朝堂上的厮杀,是人心之争。”萧云庭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拓跋,未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和复杂。你不仅要学会如何统领你的狼群,也要学会看懂人心的棋局。”
拓跋烈沉默了片刻,拿起一颗白子,重重地落了下去。
“我学。只要是跟你学的,我都学。”
萧云庭看着他,笑了。
……
东宫。
“砰!”
一个名贵的青瓷花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萧云睿胸口剧烈起伏,面色铁青。
“张镜!好一个张镜!本宫真是小看他了!”
几名心腹谋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一名谋士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息怒。如今三司会审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该思考如何应对。”
“应对?如何应对!”萧云睿怒吼道,“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二皇子余孽』,你让本宫去哪里查?这分明就是萧云庭给本宫设的套!他就是要让本宫在父皇面前出丑,让本宫威信扫地!”
另一名谋士说道:“殿下,事已至此,愤怒无用。既然查不到,那我们就……造一个出来。”
萧云睿猛地回头看他。
“什么意思?”
那谋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殿下,张镜不是想把水搅浑吗?那我们就比他搅得更浑!他不是暗示此案与党争有关吗?那我们就顺着他的话,把这件事做实!”
他压低声音。
“朝中那几位,比如兵部尚书,吏部侍郎,素来与殿下不睦。我们大可以制造一些『证据』,将这盆脏水,泼到他们身上去。就说他们才是幕后主使,意图栽赃嫁祸于殿下,削弱储君,动摇国本!”
萧云睿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