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母亲最后一次抢救的夜晚。
她抱着病历本在医院跑错了楼,电梯停了,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母亲的手像冰,在她怀里抖得像片叶子:雁子,妈冷......后来她才知道,要是早十分钟到ICU,或许能多撑三天。
哗啦啦——暴雨倾盆而下。
有人尖叫,小满的冲锋衣被淋透,缩成一团抽抽搭搭。
林知亚的登山杖滑了一下,她扶住树干,声音发颤:等、等雨停就好......
孟雁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记得清清楚楚,三天前气象局发的山区强对流预警:午后至夜间有大到暴雨,持续两小时以上。而此刻雨才下了十分钟。
更清晰的是母亲临终前的眼——浑浊的,却还在拼命望她,像在问:雁子,这次你能带我走对路吗?
第三岔口左转!她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劈成碎片。
所有人都转头看她。
林知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笑:哟,社区小喇叭终于开口了?
你当是背居民电话呢?
网上看两眼就能当向导?
没人动。
雨水顺着孟雁子的帽檐砸在睫毛上,她眼前一片模糊。
直到一声清脆的——
李咖啡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队伍前端。
他没穿冲锋衣,只套了件褪色的牛仔外套,此刻正用打火机点燃倒在石堆上的酒精棉。
腾起的火光映得他眼尾上挑,像只偷喝了酒的狐狸。
他又从斜挎的帆布包里摸出个保温壶,倒出深褐色液体,加了片姜,撒把辣椒粉,塞进小满手里:喝,这杯叫。
终南山的狐仙说,迷路人喝了它,能暖到脚底。
小满啜了一口,猛地打了个激灵:热、热乎!
山不认路,人心认。李咖啡抬头看孟雁子,雨珠顺着他发梢滴在锁骨上,孟社工,你记得住地图,可记不住人心冷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