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酒冷之前得烧一把火

老酒馆的红灯笼在风里晃出残影时,孟雁子正蹲在社区档案室的旧木凳上。

铁皮柜第三层的牛皮纸包发出窸窣声,她指尖沾了点唾沫,小心捻开泛黄的封条——是1983年的《西安市历史建筑管理条例》手抄本,纸页边缘泛着茶渍,是前主任老张头当年值夜班时落下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冬天老张头退休,收拾抽屉时嘟囔“这破本子早该扔了”,是她抢在保洁阿姨前收进了档案柜。

“消防通道宽度不足”“电路老化未穿管”“木质梁架防火等级不达标”——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眼下的青影,笔记本上的红笔印子扎得人眼疼。

过目不忘的本事像台永不疲倦的扫描仪,老酒馆的每道砖缝、每根电线都在她脑子里自动成像,37处隐患被标成密密麻麻的红点,从后巷的柴堆到二楼的换气窗,连屋檐下那串褪色的辣椒都没放过。

凌晨三点十七分,笔尖突然在“电路改造”那栏顿住。

她盯着纸面,喉结动了动。

李咖啡今早有没有来过社区办公室?

他穿的是那件藏蓝牛仔外套还是灰毛衣?

明明昨天傍晚在城墙边,他的木牌就躺在封条下,可此刻记忆里的画面像被水浸过的老照片,模模糊糊只剩个轮廓。

反倒是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醉得靠在酒馆门框上,手指蹭着砖缝说“我奶奶总说,这缝里藏着她的笑”,连他睫毛上沾的雨珠都清晰得能数清。

“怎么记住了没用的,忘了要紧的?”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钢笔帽在桌面敲出急促的响。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掠过玻璃,像谁在轻轻叩门。

第二日的阳光刚爬上城墙垛口,周秘书的黑皮鞋就“咔嗒咔嗒”碾过社区办公室的地砖。

他手里捏着的整改单边角卷着,一看就是被反复折过,“孟同志,这是最终版。”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根细针,“后巷承重墙必须拆,全楼电缆得换阻燃的——局长说了,专业资质不全的话……”他顿了顿,嘴角扯出半分笑,“后果自负。”

雁子的指甲掐进掌心。

后巷那面墙是1920年的老砖,奶奶辈的人都记得,李咖啡的爷爷当年砌墙时特意用了糯米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