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满墙都是放不下的名字

李咖啡屈指叩了叩酒炉的铜沿,火星子迸到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大炉蹲在炉前,粗布围裙沾着灶灰,布满老茧的手正拨弄着炭块。

这是老灶台守护者祖传的二更火,火候要压得比月光还沉。

起青了。大炉突然说。

李咖啡低头,橙红的火苗正从中心往边缘褪,最里层竟泛出幽青,像古玉沁了水。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奶奶教他看火时说的:火有魂,青是火在记仇。可此刻他需要的,正是这股的狠劲——要烧穿那些被岁月压在箱底的执念。

李师傅。小夜的声音像沾了墨汁的羽毛,轻轻落在他肩头。

她戴着米白棉线手套,捧来一叠泛黄纸页,边角还粘着碎糨糊,明代忘忧阁的账本,我用蛋清泡了三夜才揭下来。

配方写着......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纸页上的蝇头小楷,执念酒,需采百人未焚之书信,佐以墨灰为引。

李咖啡的指节抵在酒壶上,壶身还凉着。

他望着巷子里渐浓的墨香,忽然笑了:这城最不缺的,就是没说出口的话。他托起酒壶搁在炉上,壶底刚碰到青火,便腾起一缕白烟,混着松烟墨的苦和旧纸的涩。

第一片纸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扔下的。

她正拎着菜篮往家走,忽然停住脚,菜篮子地砸在青石板上。

她摸出兜里的皱巴巴便签纸,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写:我妈走前没吃上我做的饭。字尾拖得老长,像滴没擦净的泪。

接着是个穿校服的男孩。

他抱着课本从书院门小学跑出来,跑到酒炉前突然站定,书包带滑下来也不捡。

他摸出铅笔,在作业本背面写:那年我没敢牵她的手。铅笔芯断了三次,最后那个字缺了半撇。

卖甑糕的老张头把木槌往案板上一放,沾着枣泥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裤兜掏出烟盒纸:我儿子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改。他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刻碑。

纸条开始往下落的时候,孟雁子正踮脚检查文化墙的防脱落涂层。

她手腕上的锈线突然像被火燎了似的猛颤,金痕从掌心窜到小臂,烫得她差点摔了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