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至夜过去第七日,西槐巷的地窖像一口沉入地底的钟,静得能听见砖缝里灰烬滑落的声音。
小影蹲在残骸堆中,指尖夹着一片陶屑。
它薄如蝉翼,边缘焦黑,内壁却析出细密结晶,在晨光下泛着冷调青金。
她屏住呼吸,将碎片放入显微镜——视野骤然炸开:丝网状结构纵横交错,脉络分明,竟与第383章那卷从老电影胶片中提取的声波纹路完全吻合。
“不是灰。”她喃喃,脊背窜上一阵战栗,“是凝固的声波。”
她猛地合上镜盖,心跳撞着肋骨。
那些灯燃烧时释放的记忆影像,从来不只是“看”的。
它们在“听”。
每一道光,都是被封存的声音,是某人未说出口的告白、一声叹息、一句呼唤……被人用光的形式刻进泥土,再借火唤醒。
她起身冲出地窖,脚步踏碎一地霜色。
阿护正在孤老院门口给轮椅老人掖毯子,听见急促脚步抬头,就见小影把一只密封袋塞进他手里。
“埋下去。”她喘着气,“古槐根下。别让任何人挖出来。”
阿护没问为什么。
他只看了眼袋中微光流转的结晶,默默接过,转身走向后院那棵百年槐树。
铁锹插入冻土的闷响一下下传来,像是某种仪式的鼓点。
当晚,李咖啡在老酒馆二楼醒来。
窗帘半垂,阳光斜切过吧台,照出空气中浮游的尘粒。
他头痛欲裂,记忆断成碎块,最近的一帧停在寒至夜前——他在回民街口买了一杯热豆浆,想着要带给雁子。
他翻遍笔记本,纸页哗啦作响。
没有路线图,没有配方草稿,只有一行潦草字迹:“她喜欢温咖啡,不要太烫。”
他盯着这句,心头莫名刺痛。
他走进吧台,取出金酒、冷萃咖啡液、蜂蜜糖浆,手法熟练地摇匀、滤冰、倾注。
一杯琥珀色特调完成。
他尝了一口。
眉头皱起。
太甜,太烈,温度刚好——可就是不对。
他抬手,将整杯倒进水槽。
这时门铃轻响,小燃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盏迷你陶灯。
造型竟是个咖啡杯,把手歪歪扭扭,杯身还留着指痕。
“你做的。”小燃声音很轻,“你说,要留给最忘不掉的人。”
李咖啡接过灯,指尖抚过粗糙釉面,毫无波澜。
“我不记得她了。”
话音落下刹那,灯芯自燃。
幽蓝火焰腾起,焰心扭曲,浮现出一道身影——蓝布衫背影,发尾微卷,正走在巷口青石板上。
她忽然回头,唇形微启,似唤“咖啡”。
他浑身一震,心脏像被无形之手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