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你忘了我,但我记得你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地窖里还残留着昨夜青金露燃烧后的余烬气息。

空气潮湿而沉重,像被浸透了的旧棉布,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李咖啡在石阶上醒来,脊背僵硬,掌心却紧紧攥着一张泛黄的纸页。

他低头看去,字迹潦草却清晰——“我听到了,雁子”。

他的手指猛地一颤。

这不是他的笔迹。

可那墨痕边缘微微晕染的样子,又像是从他指尖流出的一般自然。

他翻过纸页,背面空白如初,仿佛这短短五个字是某种遗落的密语,只等他自己破译。

他摸索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开近七日的记录——一片空白。

没有酒单,没有情绪配方,甚至连日常琐事都未曾留下一笔。

整整七天,像被人用橡皮擦从记忆里生生抹去。

“阿波!”他哑声喊道,嗓子里干得发疼,“我最近……常去井边吗?”

阿波正蹲在角落调试录音设备,闻言动作一顿。

他没回答,只是默默递过一支老旧的录音笔。

金属外壳上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李咖啡迟疑地按下播放键。

前奏是一段低沉的哼鸣,不成调,却带着奇异的震颤感,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

接着,旋律缓缓升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城根谣》——那首雁子总说“太悲、不该唱”的老民谣。

可现在,歌声竟由他自己发出。

录音里的声音沙哑、断续,一句接一句,重复了不下二十遍。

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虚弱,也更执拗。

最后一段几乎只剩气音,却仍坚持到最后一个音符。

他怔住了。

这真的是他唱的?什么时候?为什么?

喉间忽然一阵发紧,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

他张了开口,竟无意识地接上了下一小节旋律。

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可就在那一瞬,掌心猛地一烫——

一道青金色纹路自他手腕内侧浮起,如活物般微微跳动,与地窖墙上那些锈蚀的铁线隐隐共鸣。

阿波盯着他,眼神复杂得近乎悲悯。

“你记不记得孟雁子?”他突然问,声音冷得像井水。

李咖啡皱眉,脑海一片混沌。

“名字……很熟。”他说,“是不是谁提过几次?社区的人?”

话音未落,井口方向忽然传来轻微震动。

地面微颤,墙缝中的锈线骤然亮了一瞬,如同血脉苏醒。

而地窖深处的古井水面,无声泛起一圈涟漪。

倒影晃动,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女人坐在虚空之中,右手悬空写字,笔画工整却无人能读。

她的嘴唇微动,似在叮嘱什么,却又寂静无声。

阿波死死盯着这一幕,指甲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