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瓢泼暴雨已收歇为淅沥中雨。
天地间一片迷蒙,灰暗的天色压得人胸口发闷。
清河水面之上,雾气袅袅升腾,与雨丝交织在一起。
远处的界桥轮廓都变得模糊不清,只隐约可见乌桓人竖起的旌旗在雨雾中晃动。
高坡之上,泥泞湿滑,何方身披油布雨披,负手而立。
至于界桥方向的动静,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但这并不妨碍何方眉头紧锁,眼含思索。
身侧,崔琰、毕岚、麴义依次站立。
毕岚年迈,虽咬牙跟来,此刻已有些虚弱。
鬓边白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脸色略显苍白,却仍强撑着眺望战场。
雨雾之下,界桥南端的厮杀声已隐约传来。
伴随着兵刃碰撞的脆响、将士的呐喊与雨声,在空旷的河岸间回荡。
“那便是朱灵?”
毕岚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喘息,目光投向坡下一彪人马。
只见桥头泥泞处,一员悍将身披玄铁重甲,一手持长矛,一手拿大橹,正在来回呼喝。
显然,其第一波派上去的,并不是精锐。
接下来,他要带领精锐亲自冲杀了。
他麾下的宗族宾客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刀盾,踏着泥泞的道路。
雨水顺着他们的发髻、眉骨滑落,却冲不散眼中的凶光。
这些人多是乡野豪强的私兵,平日里靠朱灵宗族庇护生存,如今跟着朱灵求战,图的便是军功换前程,个个都憋着狠劲。
崔琰点头应道:“正是朱灵。
朱氏在鄃县是大族,当年太平道叛乱时,朱灵便聚起族人,招募宾客,保住庄园不失。
麾下青壮颇为悍勇,且熟悉本地地形,由他主攻,再合适不过。”
何方嘴角微笑。
清河人朱灵不是士人,但是家族不小,属于一县豪强。
其行事作风原本还算中规中矩,但太平道叛乱之后,士族力量大大衰弱。
豪强狠人反而有了出头之日。
朱灵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狠戾嚣张,那是他的风格。
不过其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太平道叛乱的时候,鄃县很多士家大族被杀,但朱灵却能团结族人,收拢宾客,保住庄园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