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影枪口,符号再现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陈成断裂的每一根肋骨,渗入他灼痛的肺叶。车厢内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血腥味和破碎药品混合的刺鼻气息。窗外,那辆黑色巨兽般的越野车引擎盖下蒸腾着丝丝白气,在昏暗的路灯下如同地狱的呼吸。车头阴影里,那个持枪的高大身影,仿佛一尊凝固的死神雕像。

枪口的方向,模糊,却带着绝对的压迫感,沉沉地笼罩着这辆深陷灌木丛的救护车。

陈成的心脏在破碎的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像是濒临爆裂的气球。他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轮廓,极力想看清对方的脸,但光线太暗,距离加上枝叶的遮挡,只能辨认出对方穿着一身深色的、似乎质地坚韧的作战服或工装,头上戴着一顶同样深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阴影完全吞噬了面部特征。唯有那只握着枪的手,在远处偶尔掠过的车灯光晕下,显得异常稳定,手指包裹在黑色的战术手套里,指关节处微微凸起。

那姿态,绝非普通匪徒的仓促或狂暴。那是……一种冰冷的、训练有素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等待姿态。他在等什么?

汗水混着额角凝固的血痂滑落,刺痛了陈成的眼睛。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再次扫过车厢内部。昏迷的小刘额头伤口还在汩汩冒血,鲜红的血液顺着鬓角流下,在狼藉的地板上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那个护士“张姐”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车壁上那个狰狞的撕裂豁口,豁口边缘的金属撕裂处,在车顶旋转的红光映照下,闪烁着潮湿、新鲜的反光!

是血!陈成瞳孔骤缩!几滴暗红色的血点,溅落在豁口下方扭曲的金属边缘!非常新鲜,还在缓缓沿着冰冷的弧度向下流淌!不是小刘留下的方向!是豁口位置!张姐在冲出或被撞飞出去的瞬间,也受伤了!她并没有全身而退!

她还活着!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带来一丝安心,反而让陈成的寒意更深一层。一个手持毒针、手腕刺着诡异符号的冷酷杀手,加上一个潜伏在侧、训练有素的持枪者……外面到底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辆破车?

就在这时!

“呃……”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车厢尾部传来。

是年轻急救员小刘!他眼皮颤动了几下,似乎被剧痛唤醒,艰难地掀开一条缝。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目光扫过自己血流如注的额头,又落到陈成身上,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和不知所措。“车……车怎么了?我……我的头……”

陈成的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急促地用眼神示意小刘噤声!同时,用尽力气,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眼珠拼命地转向那个车壁豁口!不要出声!外面有枪!

小刘顺着陈成的视线,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撕裂口和豁口边缘刺目的新鲜血迹,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想蜷缩,却又牵动了额头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晕厥。

陈成的心沉到了谷底。小刘的动静太大了!在这片死寂里,任何一点声音都可能成为催命的音符!

灌木丛外,那个凝固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帽子阴影下的头颅,似乎朝着救护车的方向,稍稍侧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那只握枪的手,食指轻轻搭上了扳机护圈的外沿。

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心脏疯狂撞击胸膛的巨响和氧气瓶嘶嘶漏气的单调噪音。

完了!陈成绝望地想。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无意间扫过自己脚边那片狼藉的地板。

那支引发一切变故的黄色铅笔!

它被刚才剧烈的撞击抛到了靠近担架床中间的位置,静静地躺在一片玻璃渣和扭曲的金属碎片中间。铅笔末端那个磨得发亮的橡皮头向上,那个凹陷下去的、扭曲交缠的蛇形符号,在车顶旋转红光的间断照射下,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他。

陈成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大脑——这支铅笔是小刘的!它为什么会带着这个符号?小刘本人是否知道?他刚才被质问时的茫然,是演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