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失控的自残行为。”钱伯言的声音平稳无波,替顾岚做了终极定性,“护士小顾在处理时反应过激,引发了混乱。患者陈成……伤势过重,没能抢救回来。安保部门已在彻查流程漏洞,后续会提交详细报告。”他刻意省略了“自杀”字眼,用了“自残”和“伤势过重”,为后续可能的文书操作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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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自残?”郭永年镜片后的目光在顾岚脸上停留片刻,那审视的意味让顾岚抖得更厉害,几乎要瘫软下去。他随即叹了口气,语气显得颇为痛心,“现在的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唉。人死不能复生,但教训必须深刻汲取!流程漏洞?我看不是小漏洞吧?”他语调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钱伯言,“伯言,这里是集团的招牌,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声誉损失!董事会对此高度关注!特别是关于医疗废弃物处理流程的规范性问题,最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身后的中年女人立刻上前半步,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钱总,根据集团安全管理条例第七章第四款,涉及高危患者及死亡事件,核心区域监控录像需在24小时内提交总部审计备份。请问焚烧站预处理区在事发时段及后续处理流程的完整监控记录,是否可以即时调阅核查?”
问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向钱伯言此刻最致命的软肋——那段被“渡鸦”脉冲抹掉的空白监控!
钱伯言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沉,但脸上肌肉纹丝不动。郭永年果然是有备而来!焚烧站……监控……他嗅到味儿了!这绝不只是巧合的“巡视”!
“当然。”钱伯言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甚至带着一丝坦然的配合,“安保部门正在全力恢复和整理相关记录,因设备受到突发事件干扰,部分数据存在短暂缺失,技术团队正在抢修。24小时时限内,完整备份一定提交审计部核查。”他巧妙地将“被攻击干扰”转化为“设备受突发事件影响”,将“空白”说成“短暂缺失”,并承诺修复提交。这是一个拖延,也是表态。
郭永年笑了,那笑容更深,却也更冷:“好!有伯言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技术问题嘛,难免。不过,还是要抓紧。集团对安全和规范的底线,是绝对不能碰的红线。尤其是在……”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扫过豪华却冰冷的病房,“某些关键利益节点上。”
他转向顾岚,脸上的笑容又切换成温和的长辈模式,甚至带着一丝悲悯:“小顾护士也受苦了,好好休息,配合调查。别怕,集团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这“公道”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让顾岚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多谢郭副主席关心。”钱伯言微微侧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他需要空间,需要立刻处理那个该死的“渡鸦”和监控空白!
郭永年满意地点点头,仿佛真的只是来关心了一圈。“好好处理,安抚好相关家属情绪。需要总部支持,随时联系我。”他带着那无形的强大压力,和身后的团队如来时一般,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再次被抽紧。
钱伯言脸上的平静骤然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阴沉。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的顾岚,对灰衣人吐出冰冷的指令:“查清楚,郭永年怎么知道的!是谁的嘴,还是哪里的监控漏了风!立刻抹掉所有可能指向‘渡鸦’的痕迹!我要知道那条‘绷带’到底在不在灰里!还有那个老鼠,是死是活,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几分钟后,郭永年那辆黑色的定制轿车在几辆护卫车的簇拥下缓缓驶离医院大门。
钱伯言的眼神如同淬毒的鹰隼。
灭口的枪口暂时移开,但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对手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手抹去的护士,而是盘踞在集团权力金字塔上层、同样爪牙锋利的老虎。职场斗争的血腥,从不比真刀真枪逊色半分。
他慢慢整理着另一只袖口,指尖冰凉。
新的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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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处理站深处,巨大的压缩机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心跳。
通风管道狭窄而肮脏,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老鹰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背靠着冰冷油腻的管壁,急促地喘息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部和手臂上被炽热熔渣烫伤的皮肤,带来阵阵撕裂的剧痛。额角的汗水混杂着污垢滑入眼睛,刺得生疼。
他颤抖着伸出同样沾满油污和干涸血渍的手,探入怀中。隔着那层薄薄的铅箔,他摸到了那卷成一团的、坚硬而厚实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掏出来。
即使在管道昏暗的光线下,那束缚带也呈现出令人心悸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