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应缥缈如烟,却又坚韧如丝。
并非视觉可见的道路,也非神识能捕捉的轨迹,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趋光性,被伍小满那对立统一、生生不息的武道真意所吸引,从归墟无尽的死寂中悄然萌发。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并非重力所致,而是周身那微缩“武域”与归墟本身无处不在的湮灭之力持续对抗的结果。左脚的“破寂”之意先行探出,如同无形的犁铧,在凝固的灰色“土壤”中艰难地划开一道细微的“生路”,将最直接的湮灭之力稍稍排开或瓦解。右脚的“葬世”之意紧随其后,沉重落下,将那被搅动的灰色气流彻底“葬送”、镇压,稳固住这短暂存在的路径。
一步一印,步步惊心。
他行走的速度很慢,远不如之前挥拳轰击时那般迅猛暴烈。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两道缓缓旋转、明灭不定的拳意烙印——一透明,一黑暗,如同黑暗中指引归途的孤灯,虽光芒微弱,却顽固地抗拒着四周灰蒙的侵蚀。
“这条路…是以我的意志,强行从终结中开辟出来的…” 伍小满心中明悟更深。他不再是被动漂泊的落叶,而是成为了一个凿壁偷光的行者,用自己的拳头,用自己的道,向这死寂的宇宙索取一线生机!
行走间,他双臂的异变并未停止,反而在持续对抗与调和归墟之力的过程中,发生着更深层次的变化。
左臂的“破寂”之意,不再仅仅局限于寻找节点与间隙。他开始尝试将这种“破”的意境,融入自身气血的流转,肌纤维的震颤,甚至每一个细胞的律动之中。渐渐地,他左臂挥动时,带动的不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奇异的“共振”,所过之处,连归墟那稳固到极致的灰色虚空,都仿佛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似乎其固有的结构正在被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所松动。这是“破寂”向着“破则”演化的雏形!
右臂的“葬世”之威,则愈发内敛深沉。那一道道灰败纹路不再满足于仅仅存在于体表,开始如同活物般,向着骨骼、骨髓深处蔓延、烙印。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终结气息,从臂骨深处弥漫开来。他感觉自己的右臂不再仅仅是一件兵器,更像是一个微型的“归墟入口”,一旦彻底引动,葬送的将不仅仅是能量与物质,甚至可能触及…概念与存在!
这种变化带来了更强的力量,也带来了更恐怖的反噬风险。右臂时常传来冰寒刺骨的剧痛,以及一种仿佛要将他自己也一同拖入永恒寂灭的可怕诱惑。他必须时刻以左臂的“破寂”生机与不灭薪火去平衡、去疏导,如同走钢丝,维系着那脆弱的动态平衡。
不知行进了多远,前方的灰色虚无中,忽然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异物”。
那并非活物,也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一块…残碑。
一块通体漆黑,不知何种材质打造,表面布满无数细密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的古老石碑。它就那样孤零零地悬浮在归墟中,承受着万古岁月的冲刷与湮灭之力的侵蚀,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散发着一种亘古、苍凉、以及一丝极淡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不甘的执念。
伍小满心神一动,缓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