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等人狼狈退去,药庐前弥漫的肃杀寒意却未立刻消散。婠婠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快步回到厢房,见杨越虽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并无性命之忧,那颗高悬的心才缓缓落下。
她坐到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你怎么样?刚才那样做太冒险了!”
杨越眼皮微动,缓缓睁开,深灰色的眸子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那点星火却异常稳定。“无妨……耗些……元气……”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此界……规则……压制虽强……却也……纯粹……星火……可淬炼……”
他是在告诉她,刚才那隔空传递寂灭寒意之举,虽然消耗巨大,但对他适应此界规则、淬炼新生星火,反而有益。危机,亦是磨刀石。
婠婠瞬间明悟,心中稍安。她仔细检查杨越的身体,发现他丹田那点星火虽然光芒略显黯淡,但其核心却似乎更加凝实了一分,燃烧的姿态也少了几分摇曳,多了一丝沉稳。
“那赵乾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婠婠蹙眉,担忧道,“苏仙子似乎也未能拦住他们,恐怕在宗门内,我们处境并不妙。”
杨越闭上眼,似在调息,片刻后才道:“力量……是根本……镜……是关键……”
他的意思很清楚,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尽快恢复力量,掌握自保乃至反击的能力,才是唯一的出路。而“起源之镜”显然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接下来的日子,药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苏茹来过一次,脸色凝重,告知婠婠赵乾果然在宗门内散布谣言,称他们身怀魔道异宝,意图不轨,虽未直接动手,却让他们处境更加艰难。她叮嘱婠婠尽量不要离开药庐,她会尽力周旋。
婠婠谢过苏茹,心中却知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她与杨越开始了近乎疯狂的恢复与修炼。
婠婠不再仅仅满足于用镜子为杨越疗伤,她开始更加主动地研究这面神秘的古镜。她发现,当自己将心神沉入镜中,引导灵气流转时,镜面上那些玄奥的纹路会随之亮起,不仅加速吸收外界灵气,更能将这些灵气提纯、转化,甚至隐隐推演其运行轨迹,仿佛在解析这个世界的底层能量规则。
她将这种被镜子提纯过的、更加精纯温和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渡给杨越。同时,她也借助镜子的辅助,疯狂地修炼自身。她的冰蚀之力在这种高纯度灵气的滋养下,进步神速,虽然受限于此界规则,无法完全展现其冻结规则的恐怖威能,但在“质”上却远超同阶修士,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致寒意。
而杨越,则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那点新生星火的淬炼上。他不再试图直接调动寂灭剑意,而是引导着婠婠渡来的精纯灵气,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如同打铁般,一遍遍地锤炼那点星火。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每一次灵气涌入,都像是将烧红的烙铁按在灵魂最深处,那源自寂灭本源的排斥感与新生力量的融入感激烈冲突,让他意识如同被撕裂。但他意志如铁,硬生生承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引导着星火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不断徘徊、凝聚。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无法起身,但若有人能内视其丹田,便会震惊地发现,那点原本微弱的星火,此刻已壮大至黄豆大小,颜色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而是内蕴混沌,外显莹润,仿佛一颗孕育着宇宙生灭的微型奇点。星火周围,丝丝缕缕极其凝练的、带着寂灭气息的寒气自发流转,虽未外放,却已隐隐牵动周身丈许范围内的灵气,使其运行都变得迟滞了几分。
这一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