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尊不请自来的神,蕙芷轩内一时寂静无声。

紫鹃看着桌上那些华丽的礼盒,如同看着一堆烫手的山芋:“姑娘,这些东西……”

“收起来吧,登记在册,日后……总有还礼的时候。”黛玉语气淡漠。她走到窗边,看着凤姐儿一行人簇拥着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目光渐渐变得冰冷而锐利。

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今日是凤姐儿,明日或许就是别人。贾府那张大网,并不会因她的离开而真正松开。

果然,此后几日,各种滋扰试探便未曾断过。

有贾府旁支的婆子,借口请安,实则想来打听她每月进项几何;有管家林之孝家的,说是送东西,眼睛却四处乱瞟,估摸着这宅子的价值;甚至还有宝玉的小厮茗烟,偷偷摸摸地想溜进来,被林伯发现拦在了门外,只哭喊着“宝二爷快不行了,求林姑娘去瞧瞧”……

黛玉不胜其烦,却也只能强打精神应对。她吩咐林伯,非课日或提前递帖预约者,一律不见。又将一应账目银钱,交由詹信更加谨慎打理,自己只掌总目,不经手现银。

这般下来,虽觉疲累,却也渐渐摸索出些门道,心肠也较往日更冷硬了几分。

这日,詹信前来回话,面色有些凝重:“姑娘,近日市面上有些……关于姑娘的流言。”

黛玉正在临帖,笔尖一顿:“什么流言?”

“多是些无稽之谈。”詹信斟酌着词句,“有说姑娘搬出贾府,是因与宝二爷婚事不成,负气出走;有说姑娘手中握有巨资,挥霍无度……还有……还有说北静王爷对姑娘青眼有加,时常私下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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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指尖冰凉。她放下笔,沉默良久。这些谣言,恶毒而精准,无一不是在毁她清誉,断她后路。

“可知是从何处传起?”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詹信摇头:“流言如风,难以溯源。但……最初似乎是从几个与贾家下人沾亲带故的仆役口中传出。”

黛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王夫人……凤姐儿……她们终究是不肯放过她。软的不行,便要来硬的了。想用这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逼她走投无路,乖乖回去认错?或是彻底毁了她?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压过了最初的恐惧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