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IX-7遗迹外围弥漫的、掺杂着重金属颗粒的星际尘埃,无声地渗透进“星尘”舰的每一寸空间。隐藏在巨大冰岩的阴影中,舰桥内灯光被调至最低,只有控制台屏幕幽暗的光芒映照着星槎和林月遥凝重的脸庞。
三艘叛变护卫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不远处的虚空中缓慢游弋,它们那经过幽蓝色调改装的扫描阵列,如同恶毒的眼瞳,持续不断地扫视着这片空域。每一次扫描波束掠过冰岩,都让林月遥的心跳漏掉一拍,仿佛下一刻,致命的炮火就会撕裂黑暗,将他们这艘伤痕累累的小船彻底吞噬。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林月遥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们怎么会知道……”
“潮汐的通讯可能被监控了,甚至……信息被篡改过。”星槎的声音冷峻,目光死死锁定着传感器屏幕上那三个不断移动的红点,“管理者背后的叛徒派系,比我们想象的渗透得更深。他们不仅知道我们的大致方向,甚至可能利用潮汐传递的信息,引导我们进入这个预设的伏击圈。”
这是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结论。他们一路以来的挣扎、牺牲和获得的关键线索,都可能是在敌人的注视甚至引导下进行的。IX-7遗迹,这个由琉璃用生命指引、可能与“起源之心”息息相关的关键地点,此刻却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那我们……还去IX-7吗?”林月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星槎沉默着,眼中数据流飞速闪烁,进行着复杂的概率计算和风险评估。放弃,意味着前功尽弃,琉璃的牺牲白费,寻找“起源之心”对抗“收割者”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前进,则几乎是自投罗网,在敌人严阵以待的包围圈中,生存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去。”良久,星槎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不能就这样去。”
他调出IX-7超新星遗迹的详细星图。那是一片极度混乱的区域,中央是一颗高速旋转、不断释放着致命辐射和强大引力波的中子星,其周围环绕着由恒星爆炸抛射出的、绵延数光年的炽热星云和无数以极高速度飞行的金属碎片、冰岩。强烈的电磁干扰和引力异常使得那里成为任何精密仪器的噩梦,也是天然的隐匿场所。
“利用遗迹内部的复杂环境。”星槎的手指在星图上划出一条极其险峻、几乎贴着各种危险天体边缘的航线,“他们的舰船更大,在这种环境下机动性必然受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星尘”舰经过“深潜者”生物科技修复后,在极端环境下的生存能力和星槎本人的操控技术,能否胜过叛变舰队强大的火力和数量优势。
“能源分配调整,护盾能量转移至引擎和结构强化。关闭所有非必要系统,进入绝对静默状态。”星槎下达着一连串指令,“月遥,随时准备,如果‘源初之石’对遗迹内部环境有任何特殊反应,立刻告诉我。”
林月遥用力点头,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石头,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与它融为一体。
等待是煎熬的。他们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等待着猎物出现一丝松懈。那三艘护卫舰似乎也极有耐心,依旧保持着严密的搜索阵型。
机会出现在一次短暂的、由中子星周期性脉冲引起的局部电磁风暴爆发时。强烈的干扰让叛变舰队的扫描系统出现了瞬间的盲区!
“就是现在!”
“星尘”舰的引擎骤然喷发出幽蓝与生物绿混合的尾焰,如同离弦之箭,从冰岩阴影中猛地窜出,没有直线冲向IX-7遗迹,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率先扎向了遗迹外围一片密度极高的、由金属碎片构成的“陨石带”!
“敌舰反应!目标出现!在C7区域!”叛变舰队立刻发现了他们,三艘护卫舰引擎全开,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猛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