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府邸的书房内,不似往日只有沉重的政务文书和兵法典籍。案几一角,多了一卷稍显不同的绢帛——正是那份《蒙学启思杂谈》。法正处理公务间歇,目光偶尔会落在上面,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双洞察时局、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中,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和与思索。
他并非轻易被外物所动之人,尤其是近来刘璋暗弱,州中事务繁杂,与张松等同僚的虚与委蛇更让他心生疲惫,对任何外来接触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然而,这份杂谈,以及儿子法邈近日明显被激发的求知欲,像一颗投入古井的石子,漾开了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父亲,”法邈小跑着进来,手中举着一片形状奇特的树叶,“您看,这叶脉如同河流分支!文夫人说的‘格物致知’,便是要这般观察吗?”
法正看着儿子兴奋的小脸,接过树叶,仔细端详。那清晰的叶脉网络,确实蕴含着自然的奥秘。他自幼苦读,精通的是经史子集、权谋韬略,于这“格物”之学,涉猎甚少。而这份杂谈所倡导的,从细微处观察、思考世界的方法,隐隐与他内心深处对僵化儒学的一丝不满相契合。
“嗯,观察得很仔细。”法正难得地夸赞了一句,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冷硬,“可知其为何如此生长?”
法邈眨了眨眼,努力回想:“文……李夫人说,好像是为了更好地输送水分和养分。”
法正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心中对那位“文夫人”的好奇,却又增了一分。此女见解,确有不凡之处。他并未立即采取行动,多年的官场沉浮让他习惯性地保持观望。
山越商行后院。
庞统听着手下关于法正府邸最新动向的汇报。好!皇后殿下此计,果然奏效!法正虽未直接接触,但其子法邈的变化,便是最好的突破口!”他鹅毛扇摇得飞快,脑中急速盘算。
“张松那边如何?”他转而问道。
“张永年又派人来催,言语间已露焦躁。他似乎听闻了些许风声,关于北面(曹操)可能派遣密使入蜀的消息,以此施压。”
“哼,虚张声势!”庞统冷笑,“曹操如今重心在北,头痛于西凉马超,岂会轻易再开益州战线?即便有,也不过是试探。继续吊着他,告诉他,陛下已考虑其要求,然细节需斟酌,让他耐心等待。同时,将我们‘无意’中得到的,关于曹仁在西凉‘清剿’时,对当地豪强手段酷烈、多有侵夺的消息,‘泄露’给张松知道。”这是提醒张松,与曹操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庞统深知,益州这盘棋,关键在于法正。张松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过河卒子。如今皇后殿下已成功引起了法正的注意,下一步,便是如何将这微弱的联系,转化为实质性的接触。
荆南,临湘。兰台阁。
刘协看着魏延从交州“龙吟”山谷发回的第一份详细报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报告中详细描述了部队整合、适应性训练以及火炮、弩炮协同演练的进展,虽然困难重重,但士气高昂,进展符合预期。
“文长果然知兵,高顺沉稳,关平勇锐,此三人搭配,相得益彰。”刘协将报告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细细看过,羽扇轻摇:“陛下,奇兵已备,只待良机。然益州内部,仍需时间。皇后与士元在成都之举,关乎能否‘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至少为奇兵打开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