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手中的虎耳亮银戟实在太过残暴,锋利的戟刃过后,往往只剩下一具无头死尸。薛铁山的鬼头大刀更是神出鬼没,紧随他们之后的黑盔黑甲的亲骑军,恣意屠杀甚至连盔甲都不齐全的民军!
在齐军后面督阵的黄揆叫苦不迭:“这哪里是什么小部队,完全是几百个瘟神!”
身边的小校也说道:“就是一群乌鸦!”
黄揆下达了他最有效的一个将令:“快撤!远离这些乌鸦兵!丧门神!”
杀人杀了半天,李克用也有些乏了,命令薛铁山去整理队伍,然后看了看退潮一样逃走的敌军。
这时候,铁林军使周德威、李克用的诸弟和十三太保,率领主力大军赶到了。
李克用浑身血污,看着这群武将哈哈大笑:“刚才这一顿好杀!太过瘾啦!阳五啊,真可惜你们来晚了!”
阳五是周德威的小字,但除了李克用,别人都不敢如此称呼他。听见大帅说话,他正要答话,却被十三太保李存孝抢先说道:
“父帅这样做有意思吗?这么好的砍人机会,你一人独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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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保邈佶烈连忙阻拦鲁莽的十三弟:“父帅是要留着你去杀大将!你却不识好歹!”
白袍将史敬存冷哼一声:“杀大将可是要武艺高强!你却只是一身蛮力!”
李存孝一把拉住史敬存:“十一兄,咱俩切磋一下?”
邈佶烈喊了一声:“别闹了,不见父帅身上都是血?”
李存孝摸摸脑袋笑了起来。周德威赶紧看看李克用:“大帅浑身血迹,没事吧?”
李克用看看有些偏西的日头:“废话少说,你和陈公公,立刻随我去灵感寺统帅府议事!四郎,你去安营扎寨!”
宰相王铎统帅的勤王联军,以河中军、凤翔军、宣武军的精锐为骨干,一共有8万人。听说民军比自己多一倍,藩镇节帅们马上吵开了,有的主战,有的却要坚守以待援兵。
京城行营右司马、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也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请来的沙陀援军身上。
但是李克用一行才来到帅帐,就被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将拦住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帅帐!”
这络腮胡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他眼看一个浑身血迹的青年大步走向帅帐,马上厉声呵斥:
“军中严禁私斗!你是何人,竟敢违纪!”
他这一嗓子,真像晴空霹雳一般响亮。但李克用却只是平静地看看李昌符:“老兄的声气,倒像是西北那边的?”
李昌符不给面子:“快说,你是谁的手下?”
帅帐里的王重荣听见外面喧闹,出门看见老熟人陈景思陪着一个青年,当即大喜叫道:“这位将军,莫非是李翼圣?”
陈景思连忙给两人介绍。
李克用大步走了过去:“王公!李克用奉旨前来勤王!”
王重荣舒心地笑了:“翼圣老弟!国难之时能挺身而出,王某佩服啊。对了,你此番勤王,带来多少兵马?”
当众问一个将军有多少兵马,就像现在当众问一个男人有多少钱一样,真的是有些犯忌讳。看来王重荣是真急了。
李克用虽然有些不悦,但对方既然是推荐自己重新出山的恩人,倒也不好发作,只是说道:“王公,咱们帐内商量如何?”
说完用左眼看看李昌符。李昌符搞清楚了这个青年居然是沙陀大帅后,只能感叹着“人不可貌相”,缩到一旁去了。
这时候王铎等人也出来了,王重荣连忙给大家介绍了这位青年大帅。
宣武镇节度使朱温见王重荣如此看重沙陀人,心头不悦,开口说道:
“既然翼圣老弟是后起之秀,那么今日我等商议不下之事,老弟能否一言而决?”
李克用不明所以:“朱老兄请说。”
朱温一看鱼儿咬钩,马上说道:“便是如今黄巢军有十五万之众,官军才是其半数。众位节帅商议军情,有言战者,有言守者。愿闻翼圣高见。”
朱温悄悄使了个绊子:要是李克用主战,那么就会得罪凤翔军的李昌符、邠宁军的朱玫、保绥延节度使拓跋思恭等许多节帅,从此被孤立;如果说守,那就与相爷王铎、河中王重荣意见相左,今后必定朝中无人。
实际上战或守,决定权只能由身为诸道行营都统的宰相王铎做出,连行营右司马王重荣都无权决定,其他人若敢置喙,那就是僭越!哼,年纪轻轻就想仗着王重荣往高处爬?且看乃翁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