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何人!”海瑞按照程序问了一声。
“青浦前生员顾茂延/青浦前童生顾宗嗣,拜见主事。”
“知道今日提审二人,所为何事吗?”
顾氏父子低着头,暗自对视一眼,恭声答道:“学生不知。”
“嘉靖四十年春二月,顾宗嗣出外踏青,偶遇同乡王秀才之女,慕其艳丽,伺机调戏,被怒斥后还追至家中。
被王秀才怒骂后恼羞成怒,拔拳相向,领着两位仆人对王秀才拳打脚踢,使其受伤。卧床十余天,郁愤而终。
顾宗嗣不思悔改,还趁机欺凌王家寡母孤女,强抢王氏女入府奸淫。逼得王秀才之妻愤而上吊自杀,王氏女羞愧投井。
王家族人义愤填膺,合族举力,至青浦县、松江府告状...然顾茂延闻得其子顾宗嗣犯下滔天大祸,不思教诲弥补,还四下钻营,行贿青浦县、松江府以及南直隶。”
海瑞口音很重,说出来的官话让人听得有些迷糊。但一字一顿,十分有力量,威迫感十足。
“顾茂延,你能力不小啊,上下勾连,使得如此简单的一起满门惨案,一审二审三审,毫无头绪。而今本官把你们提审到刑部,要看看你是如何不把大明律放在眼里,不把天理公道放在眼里的!”
顾茂延咬咬牙,狠狠心,都到了这个地步,就此服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如硬扛到底。
“海主事容学生陈情。完全是王家族人,与我顾家争夺上好水田不得,伺机诬告。那王秀才一家,明明是倭寇所害,非要栽赃给我,实在是冤枉啊!”
“倭寇所害!”海瑞冷笑一声,一拍惊堂木,“嘉靖四十年,兵部尚书、直浙总督胡部堂接连用兵,南直隶、浙北一带倭寇绝迹,哪里来的倭寇所害!”
“学生说错了,是山贼水盗所害。”顾茂延连忙改口道。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真当我大明刑部是你能够蝇营狗苟之地!快快招来,要是还敢狡辩挣扎,定要叫你看看王法的厉害!”
顾茂延低着头,心里盘算着利害关系。
旁边跪着的顾宗嗣抬起头,大声道:“我表伯父是徐阁老!”
海瑞眼睛一亮,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哦,你表伯父是徐阁老?可有详解?”
“我爹管徐阁老的娘亲,也就是徐府太夫人叫姑姑,亲姑姑。我爹是徐阁老亲表弟,徐阁老当然是我的表伯父。”
顾宗嗣生怕海瑞不清楚,讲解地特别清楚,旁边的顾茂延眼睛都眨瞎了也阻止不了他,最后只能开口。
“混账,刑部大堂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顾宗嗣直着脖子说道:“爹,我说错了吗?徐阁老是你亲表哥啊,是我的表伯父,没错啊。去哪里我都敢这么说。”
顾茂延气得脸色发青,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好歹轻重的玩意啊。
自己一家是徐阁老的亲族,大家心知肚明,干嘛非要说出来?
有些事不必说,说出来反而有大麻烦。
海瑞一阵冷笑:“难怪你们二人如此胆大妄为,原来是有依仗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要说是徐阁老的亲族,就是徐阁老本人,犯了王法,本官一样参他!
既然你们不知罪,来人,给我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