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与立兄,你被人当枪使,还美滋滋的。三地学舍拨款,他们来找户部要啊!又把你支到前面来,你还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何必啊!”
“什么何必!那些学舍是为三地修,却是我们工部主持修,是我们工部的政绩。雷工部修了半辈子宫殿观宇,老夫能够不步他的前辙,专修河道、桥梁、学舍、医馆.欣慰啊!
再说了老高,你的那个户部衙门出了名的门难进,事难办,下面看着老夫跟你的关系不错,自然就托到跟前。与国益民的好事,老夫不会推辞,高肃卿,你也不会推辞吧。”
高拱无可奈何地说道:“与立,老夫怎么会推脱呢?这是内阁票拟、西苑都批红的事,我怎么敢推脱。再说了,如你所说,这是大好事,老夫自当会处置的。
只是现在户部拨款,有新的流程,预算司拿到批红,转到会计司,由稽核司核准后转给国库司,国库司再发票给富国银行。
这笔钱会从富国银行国库账户里,直接拨到顺天府、山东、辽东三布政司在富国银行的账户里。你们工部按要求修好,三司验收合格了,出票给富国银行,那边才会把钱从三家账户里拨给你。”
葛守礼嘿嘿说道:“所以说你们户部门难进,事难办。这钱只要出了国库,富国银行那边就好办事多了,那像你们户部.”
高仪听得目瞪口呆,连忙叫住两人的掰扯,“新郑公,与立兄,这户部拨款又改规矩了?”
“改了!”高拱答道,“杨金水和王汝观执掌少府监和太常寺,搞得就是这套。钱尽量不从他们两个衙门走,全在富国银行和汇金银行里转,他们走得全是票据。
铜钱银两拨付全是银行处理,从这个账户到那个账户。真得要用银子,到账了你自个去取就是。
钱不在手里转来转去,下面那些胥吏刮油都刮不了。太子殿下带着老夫几个管钱的去看了一圈,参观学习,老夫觉得很好,立即上禀西苑,请得令旨,在户部例行。”
高仪好奇地问道:“杜绝胥吏贪墨,难道不可以伪造票据吗?”
葛守礼替高拱回答:“如果只是一家店铺,一家商号,下面的人伪造票据,还有可能把钱黑了去。可是衙门跟衙门之间,呵呵,正常转账取兑都十分繁琐,想伪造票据贪墨,除非高新郑带头,整个户部都黑了。”
高拱不满地说道:“与立,说什么话呢!”
葛守礼哈哈一笑:“知道高公清廉如水,高风亮节。只是打个比喻,比喻。”
高仪还有些不明白:“那如此一来,票据账目岂不十分繁剧?”
“账目繁剧,也总比被人稀里糊涂地把银子贪了去好。现在有借贷平衡记账法,会计制度日渐完善。无非是多请几位会计,多费些纸墨和算盘,却平白多了许多银子啊。”
高仪知道,高拱所说的平白多了许多银子,是指那些按照惯例会被贪墨的银子。
一时啼笑皆非。
贪官胥吏贪墨不走,我们还感到庆幸。
仆人端来热茶,给三人都摆换一杯。
高仪听了刚才高拱和葛守礼的对话,心有所感,忍不住问道:“新郑公,此次北伐南征,花钱如流水吧。”
“何止啊,花钱如大江东去,一泻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