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虽死无悔

“皇祖母,父皇,三哥哥吓我!”

这厮以为我年龄小就恐吓我,好吧,我去告状!

“老三,别胡说八道!”

皇帝老儿把脸一沉,训斥一句朱常洵,又转过头对我说,“老七啊,你三哥哥所言也不全然是危言耸听,这海上确实无比凶险,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的。再者说来,你将来自有藩地要去,如何去得海外?”

我指了指地图上的某座岛屿。

“父皇,儿臣很认真呢,将这个岛洲赐给儿臣为藩地吧,只要有人,十几年之后便是我大明的一个州府。儿臣读史有感,秦以前称闵越为蛮荒之地,而今却是我大明的粮仓,宋时称两广为蛮荒流放之地,而今广府人口稠密,稻田无垠。可见所谓荒蛮只因无人去开拓罢了。

儿臣又听闻外廷的大臣总是弹劾宗室消耗国帑甚巨,百姓不堪重负云云,便派人去宗人府问了下,方知我大明在籍宗亲竟达八万之数,而其中拖欠俸禄者大半,甚至有三年不曾领取一分一毫俸禄的,皇室宗亲,何其窘迫?

所以儿臣就常常想啊,我大明宗室之难当真无法开解么?

不想天赐我大明福祉,儿臣见《坤舆全图》便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开解我大明宗室之法便在其中啊。

既然中原之地封无可封,为何不分封海外呢?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允儿臣就藩海外,此所谓‘天子守国门,藩王镇海疆。’既不有违祖制,又于国于民大有裨益。儿臣斗胆,请父皇恩准。”

整个大殿又安静了,死一般的沉静。

一场方物品鉴会被我搅的乱七八糟,皇子也好,内侍宫女也罢,都如看疯子一般盯着我看。

我后悔了,我总是容易冲动,我就不是一个满心算计胸怀城府之人,这样的话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呢?即便我表现的再如何妖孽,但毕竟我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

“瀛儿,你胡说甚么!家国大事自有你父皇做主,何须你个娃娃出头!”

果然,皇祖母第一个怒了,她寿眉高挑,呼吸粗重,几近嘶吼着说道,“来人,来人,将这顽劣的小猢狲给我关起来,没有老身的话,谁也不许放他出门!”

我认了,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我跪在皇祖母身前,以头触地,哽咽着说道,“是孙儿不孝,孙儿愿罚!”

“母亲!”

皇帝站起身,我的额头还贴着地砖呢,只感觉他缓缓的向我走近,他该不会是要行使当爹的权力吧?我仔细回想刚才说过的话,好像也没有哪一句在诋毁他呀。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乎我的意料,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轰走了,也包括我那几个兄弟姐妹,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五个人,皇祖母,皇帝,王皇后,以及皇祖母的贴身大太监周老总管。

我摸不清头脑,只能默默等待皇帝对我的审判。

“母亲息怒!”

皇帝半个屁股挨在罗汉床上,他拉住皇祖母的手,语气平静的说道,“老七说的没有错,宗室入籍者八万两千,未录籍者有两万余,儿子每月都会收到控诉各地州府不为宗室子弟上奏录籍的本章。“

皇祖母疑惑问道,“这又是为何?天家血脉,地方官员也敢欺辱?”

“呵呵,无非钱粮没有出处罢了!”

皇帝冷冷一笑,“儿子还没有责罚当地官员呢,他们的请罪本子便主动送来了,言州府岁入入不敷出,无力承担宗室俸禄,称罪请辞!母亲您说,儿子该怎么办?此等烦心事本不欲母亲知晓,但既然老七信口说出,儿子便同母亲说说其中的关窍。

宗室俸禄之难,自武宗时便有了,为疏解此难,下诏允许宗室奉国将军以下可科举入仕,一旦中举便授予官职,然则需宗室除籍。但他们不争气啊,这么多年,一个举人也没有。

这江山到了儿子手里啊,这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儿子也曾动过念头,比如削藩,降低俸禄,或者五代以后不录宗谱,放其为民。但仔细想来,却都不可行,削藩必致天下大乱,诸王造反,减俸也是同样结果,放其为平民倒是可行,但天下无地可分啊。儿子无能,只能且走且看吧。”

皇祖母默然,甚至老脸有点红,说起来,我的这位皇祖母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的亲叔叔潞王朱翊镠就是现如今天下第一号的混蛋王爷,只要是人事,他都不干。

王府建造,白银七十万两

婚礼费用,白银九十万两

安家费,白银十五万两

就藩路费,三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