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伤害你,但如果我杀了你,你并不会真正死去。因为此时的我是死者,作为死者仍能行动的能力来源于某位神明的一次作弊。
“在不影响‘棋子’的命运走向时,祂们不会下场。而一旦我利用作弊得来的能力将‘棋子’扫落棋盘,祂们就会重新将‘棋子’拾起,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无疑是某种凌驾于诡异游戏之上的游戏规则,始终存在,但直到此刻,齐斯才厘清细节,将过往的种种疑问串联。
难怪,《无望海》副本中,“傀儡师”在发现他摆脱控制后,没有进一步下杀手,因为知道那除了暴露手牌外别无用处。
陆黎、汉斯、叶林生三个傀儡已经报废,其他手段大概率不属于游戏允许的范畴,哪怕暂时能够杀死齐斯,也无法阻止神将齐斯重新摆上棋局。
难怪,常胥明明被海神权杖捅了那么多下,都没有死成,因为他的死是作弊引发的蝴蝶效应。
如果契不提前将【邪神指骨】交给齐斯,齐斯就不会摆脱傀儡师控制,也不会有杀死常胥的机会;至于傀儡师本人,大概率会留下常胥另作他用……
齐斯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女人说:“傀儡师希望能和你合作。”
“以现在的实力对比,到底是合作,还是单方面的利用?”
“昔拉对合作的定义就是互相利用。”
……
程平走到池塘边,高高举起右手握着的海神权杖。
天空中弥漫的黑烟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宿,争先恐后地涌向程平,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被他手中洁白的权杖吸收。
邪神触须状的黑色笔画从权杖顶端开始一笔一划地勾勒,满天的罪恶凝实成涂抹花纹的墨水,为破败不堪的权杖妆点昔日的威严。
头顶的黑色云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又在几秒间被涤荡得碧蓝如洗,没有一丝烟霭的残留。
所有罪恶皆被海神权杖吞食,最终在顶部写下了足足十笔,绘出澎湃浪潮的雏形。
【罪恶……海神权杖吸收到了罪恶……充足的罪恶……】
程平听到了满足的絮语,好像吃饱喝足后愉悦的呻吟。
他也发自内心地感到欢喜。
这玩意儿果然有用,原本在他看来棘手无比的罪恶,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以后他做事完全可以大胆些,不用再像准备这个仪式时这般束手束脚。
是的,程平根本没打算将海神权杖还给齐斯。
没有强制力约束,物主已经被控制住了,没有反抗的能力,这种情况下谁还物归原主谁就是傻子!
程平紧紧握着海神权杖,感受着手心下如有生命的搏动,狂喜在脸上分裂出咧到耳根的巨大笑容。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眸的虚影,隔着黄色的云层和鎏金的海洋向他投以注视,平静地与他的灵魂水乳交融。
这就是神吗?他这是……要成为神了吗?
触手的虚影毫无预兆地从海神权杖中伸出,缠住程平的手臂和脖颈,不容拒绝地扎入血管,在各个经络腔道间爬行。
强烈的痛感敲碎美梦,激起生物本能的恐惧和绝望。
是夺舍!
程平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躯被失去理智的邪神占据了大半,人类的灵魂在碰撞的瞬间化作齑粉。
【规则……污染……献祭……】
【罪恶……进食……梦魇……】
重新拥有躯壳的神本能性地发出能令普通生灵疯狂的呢喃,属于人类形体的双腿融化了,无数触手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向四面八方延伸,怯生生地触碰和探索陌生的环境。
有一根触手触到了池塘中央已经完整的圣母抱婴像,触电似的抽回了一些,又试探性地缠绕上去,不确定地进行问候和感受。
祂得到了回应,来自本源的记忆不会误判。
祂像是终于见到母亲的孩子那样,每一个腕足和吸盘都传递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世界树本源化身的生息之主】
【司掌创造与湮灭的死亡主宰】
【孕育海陆空风雨的圣洁存在】
……
“你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了吗?”女人浅灰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齐斯。
“看到了一串陌生的三行神名。”齐斯说,“需要我向你复述一遍吗?”
“没必要。”女人摇头,“祂就要真正地湮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