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伥鬼(二十七)荣名今犹在

无限诡异游戏 笑讽嘲 4278 字 2个月前

因为对于正常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为痛苦的事儿了。

而幸福等感受是要通过对比才能得出的。

就像摇着轮椅的人沿街慢行,过往的路人向其投去同情的目光,其中不乏夹杂几分属于手脚健全者的确幸,庆幸自己在某一领域的条件比下有余。

咂摸他人的痛苦,才能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尚有变遭的余地,未雨绸缪也好,幸灾乐祸也罢,总比沉浸在自己的悲惨人生中自怨自艾要幸福。

白棋喜欢咀嚼痛苦,包括旁人的和自己的,并且不惮于手动制造一些惨剧。

这是一种变态心理,作为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一种,促成了数以万计的连环杀人案,并在上个世纪光荣地成为了臭名昭著的前额叶切除手术的研究课题。

白棋系统性地学过心理学,能够客观地诊断出自己的病症。

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现代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

超过九成人自认为自己存在心理疾病,更有四成人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确诊,他作为病友大军中的一员,并没有什么出奇。

鉴于法律的存在和侦查体系的完善,白棋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二十六年来从未亲手杀过一个人。

并且他通过杀死鸡鸭猫狗等动物的尝试,确定了:简单的血腥杀戮并不能带给他快感。

他所痴迷的,是富有美感和艺术性的谋杀,是高智商罪犯表演式的完美犯罪,和哥德巴赫猜想亦或者莎士比亚戏剧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沉迷于刑侦,尤其是真实事件改编的,有具体案件细节的那些,并总是对那些罪犯的疏忽嗤之以鼻。

后来,他以高考714分的高分报考了警校刑侦专业,不出所料被录取,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分配到南城治安局刑侦大队工作。

明面上,他让所有人相信他有一腔惩恶扬善的正义感;暗地里,他如饥似渴地翻阅刑事案件的卷宗,为那些血腥悲惨的故事着迷。

短短四年,他接连破获了两百多起刑事案件,声名鹊起。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起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中,他受了重伤,包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

结果就是,哪怕身体在康复后,各个组件都没有毛病,他却不知为何再也站不起来了,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他也因此从一线退了下来,在幕后做刑警大队的顾问,负责帮忙看看卷宗,提提建议。

这在旁人看来是天妒英才,他却甘之如饴。

毕竟,简单地破获案件已经不能带给他快感了,每每看到那些粗糙劣质的作案手法他都恶心欲呕。

他在期待一场完美犯罪,而退居幕后的日子让他有足够的闲心制定犯罪计划。

在今年年初,老同学徐子秦被调到了江城,他也跟着搬了过来,继续从事顾问的工作。

那些尚未来得及试试的犯罪计划,和他一起来到江城。

……

……

【2、仙侠《山海夜怪录》】

大周西南道,云州清徐县。

余辉已沉,夜色渐深,袅袅白雾缭绕,啾啾乌鹊归巢。

城外一处竹林间,颜彧和一位老和尚、一个少年围石而坐。

青色巨石上,稳稳当当地摆放着一个酒坛和三个破碗瓢。

穿旧袈裟的老和尚端起破瓢,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后生,老朽同你说,那长安也没什么好的,不良人夜夜就捉咱们这些没门路的妖怪呐。”

他佝偻着脊背,捻须而叹:“若是被抓着了,运气好的当几个月苦力,运气差的,可是要被国师拿去给女皇炼丹的。”

旁边的少年捧着酒碗啄饮,闻言抬头帮腔:“我飞进宫看过那女皇洗澡,五十出头的人还白嫩得跟个豆蔻少女似的,不知吃了多少我同族的精魄!”

一老一少两个妖怪一齐看向坐在青石上的颜彧,露出森森的白牙:“你且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颜彧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着蓝布长衫,一根蓝头巾束发,脸白得像鬼,被山林间浮动的绿火衬得幽幽。

他抿了一口酒,放下酒碗,喟然道:“晚辈不得不去长安。家父在晚辈十岁那年离家,被不良人所害,埋骨于长安;家慈三月前也去了长安,音讯全无……”

少年唾骂:“那些人类最不是东西,尤其是不良人!”

老和尚叹息:“成日里找我们麻烦,还冠上些莫须有的罪名,近来还说我们劫了他们的粮……”

颜彧只看着他们笑,右手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腿侧。

他的笑容清澈无害,唇齿微不可见地比着口型,无声地念道:“三、二、一,倒!”

数完最后一个数,眼前俩妖怪的身形不约而同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像被敲了一闷棍似的,直挺挺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