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者,竟与他一摸一样!
对于张逸虚的质问,来人只是一声轻笑:“我是谁重要吗?”
不待儒者反驳,来人继续说道:“无论我是谁,对我们这场谈话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张逸虚闻言,一声冷哼,神色不善间隐约可见嘲讽:“你觉得我能和一个不明来历,甚至外貌与我一摸一样的人谈笑甚欢?”
张逸虚的这反应无论是表情还是话语都再正常不过,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不明底细的人“谈话”。
“我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你的存在方式让我感到压力。所以你的那句‘没有影响’是错误的,也就是说,我们交谈的筹码,不是对等的。”
到底是谋者,别样心思下还好意的为神秘来者细数此间事宜。
但对于张逸虚这等看似合情合理的坦言,来人竟然轻轻的笑着。
他的笑声很好听,阴柔中带着别样的魅力。似嗤似嘲,但细细一听却又都不像——和张逸虚本人一摸一样。
而直到方才还满脸戒备的谋者,在听见这声笑声后脸色不但平静下来,反而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这是谋者向来的认真严肃的模样:“你笑什么?”
无视张逸虚的恶意,来人只是轻声回应着,就像是与好友交谈一样悠悠念叨。而且看其模样,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何不妥。
“你为何要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张逸虚。”
毫无顺序的说话方式,却让谋者眸光更甚,因为他发现,对方在说这句话时眼里竟浮现出怜悯。
“站在我的角度上来看,你是真的可悲。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伪装着自己。
你的反应,你的表情,甚至包括那些看起来像是下意识的举止和言谈,无一不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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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神秘人的口吻已经和张逸虚全然不同,因为谋者绝无恻隐!
“从你见到我开始,你的脸上就闪过诸多看似正常的、合乎情理的表情。依次是震惊、疑惑、猜忌、反思,最后则是归于平静,然后开始推算。
即便是现在,在被我点破内心想法之后,你依然在伪装着强装镇定,并且表现出略微的愤怒。
可是我问你,张逸虚。为何你的神情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恐惧’。
就算是面对我这种不明来历,不知身份,甚至还可能监视你很久的危险人物,你依然没有表现出过恐惧。
你瞧,所以我才说你很可悲。你在听我说完话之后第一个动作竟是表现得全然卸下防备,并展示出恐惧的模样。呵~即便是现在,你也在伪装。”
神秘人轻声说着,谋者冷眼看着。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被对方看破,但他的心里依旧冷漠。
“现在,可以停止你这拙劣的表演,你可知道在我眼里,你此时的模样有多么滑稽。
就像是蹒跚的婴儿妄图学习奔跑,可惜形意皆不像,满是可笑与扭曲。
啊,对了。我忘记了,经过这么多年的伪装,你似乎把‘自己’搞丢了。所以你这出可笑的表演,或许已是你最大的进步。”
“你……究竟是谁?”
低头沉默良久之后,张逸虚再一次询问了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一次的谋者已经没有了计算的心思。所以此时他的语气颇为悠远,仿若是陷入梦乡之前的呢喃。
而这,才是真正的张逸虚。放下所有的伪装之后,他已经丢掉了身为“人”的一切,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堆毫无作用的废弃物。
没有思想,没有情绪,没有感知,没有认识。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空……
“这是你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神秘人还是那副模样,并没有因为张逸虚的改变而改变,“不过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张逸虚。”有气无力的,回应着神秘人的问题。
“不,我是说比这更早。那时候的你,是谁?”
“比这更早?那时候的我,是谁……”语气越发模糊,似乎张逸虚在重复这些话时,已近沉眠。
不过神秘人知道,张逸虚的意识还在,尽管朦胧,但仍然清醒。
“我是……张——”言及此处,本来浑浑噩噩的谋者忽的清醒过来。
再一次的沉默过后,张逸虚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熟悉的轻浮笑意再次出现,而这时,这个全靠伪装的谋者也再一次的捡起来不属于他的面具。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回,轮到谋者笑了,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问他在笑什么,因为问问题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谋者还是在笑着,而且是他从未有过的,充满虚伪的,放肆大笑。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声色颤抖中,谋者说出了这句话,而在这句话里,终于有了神秘人所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