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仙子并未回话，周身寒气涌动，一双金色眼眸，流光溢彩。

在探清少年如今的境界后，她眼里的惊讶之色更浓。

“你来做什么？”

“赴当年之约。”少年笑容温暖，“颜姑娘，你比当年要更加好看了。”

颜仙子声音依旧冰冷如雪：“这一千年来，你都去了哪里？”

“打拳练剑，游历山河，遍观人情冷暖，品尝世间烟火。”

听着少年的回答，颜仙子眼神轻微地怔了一下，像是惊醒了一个千回百转的梦。

小主，

许久，她深深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失望，“回去吧，虽然你如今境界大涨，但终究是不可能赢我的。”

颜仙子能够看出，少年的境界，已经远远要胜过当年的她，只是这漫长岁月以来，他在慢慢变强，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少年莞尔一笑，暖若春风，下一刻，手中仙剑不停颤抖，作龙鸣声，似乎是想要出鞘。

他没有多说什么，眼里泛着盈盈的光芒，缓缓开口：

“颜姑娘，请接剑。”

话音刚落，少年气势陡然攀升，他剑仍在鞘中，整个人却如利刃般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纤细的白线，犹如一道飘摇折断的雨丝，锐不可挡。

颜仙子心神剧颤，瞳孔里的震惊之色到达了极点。

这一秒，她才意识到，少年之前一直在刻意隐瞒境界。

刚才她动用全身七成的修为，竟然都没有看破，那么他如今已经强到了何种地步？

她手腕处风雪流转，很快，一把雪花萦绕的冰剑凝聚在手中。

以她如今的境界，已经很多年没有佩剑在身了。

少年如千年前那般，递出一剑。

只不过这次，他心爱的女子，也需要用剑来挡下他的一招。

颜仙子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少年扑去，同时，一道明艳无比的剑光自手中冰剑由微及硕，猝然一闪，惊艳斩去，两道身影在空中交汇，各自倒飞出去，停稳后，双方立于风雪之中遥遥对望。

接下一剑后，颜仙子握着剑柄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少年：“十五境？”

少年笑呵呵道：“颜姑娘，我今天一定会胜过你的。”

颜仙子用力一握，原先接下一招，冰剑的剑身竟出现了破损，她重新凝聚风雪，恢复如初。

“十五境又如何，我如今也是十五境，你未必能赢下我。”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容颜依旧清明，在月色的映衬下格外明媚。

“我说了，我一定会赢下你，因为我的剑，比你的剑多了一样东西。”

颜仙子眉毛轻轻一挑，凉若秋水，问道：“什么？”

少年将一只手轻轻叩至胸口处，眼神温柔，眉目带笑，道出一个字：“情。”

颜仙子听后冷哼一声，冷笑道：“那要看舒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罢，她深吸一口气，冰剑如龙汲水，顺剑而落的雪花竟然凝成实质，剑鸣颤动，如虹般刺向少年。

风雪为剑，漫天的雪花都坠成了剑势，恢宏壮阔。这一剑她用尽了全力，如此决绝，她倒要看看，少年如今的本领究竟有多大，能不能接下她这全力一击。

恍惚间，风吹开了少年头戴的幂篱轻纱，让她更清楚的看到了少年如今的模样，他的眼中，好像有一溪清泉，里面欢喜，心酸，难过，孤独，久别重逢，都在缓缓流淌。

她回想起刚遇见少年的那一天，自己因为强行破境，导致走火入魔重伤，奄奄一息跌落在山崖，被路过的他捡回家悉心照顾，每日煎熬草药，睡他的床，盖他的被子，吃他的饭……

“颜姑娘，今天我去集市上买了一筐鸡蛋，中午给你做炒饭，多加几个蛋……”

颜仙子发现他从距离落霞山很远的地方而来，少年修为很低，剑道也很低，那日远游经此，无意间发现并救下了她。

但那时的她一心只想练剑破境，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她不会去想，也不懂。

如今她已经到达剑道的最高境界，再也无法向上一步，千年以来，她守着清冷的月汐宫，长夜漫漫，夜色如水，经常会想，当初让他离开的决定，究竟对不对？自己拒绝了他的请求，会不会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如今再次见到少年，她能感觉到，对方变得很强。

所以她不再犹豫，用出自己的全力，给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能赢下我，说明你已经成了这天下最厉害的大剑仙，那么答应你当初的请求，又有什么不可？

看着心爱之人向自己递出的全力一剑，少年长舒一口气，再次横剑，以最古朴的姿势，斩出了最简单的一剑，带着这些年远游的经历，世间的冷暖，人间的烟火气。剑光却无比明亮，仿佛雪夜之中的一捧朝阳，剑如朝阳，出剑的少年，亦如朝阳！